就连李襄都忍不住惊讶地看向唐粒。

刚才在保卫科他可都听见了,这厂子都快开不下去了,唐总居然还想往里扔钱?

这明眼人一看就是要亏钱的买卖,李襄怎么都想不通,唐粒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能是菩萨心肠,想要割肉喂鹰救一救老东家吧?

别说李襄这么想,就是吕宽也觉得唐粒是不是疯了:“我不知道你来之前有没有了解过棉纺厂现在的情况,虽说站在我的立场,我是巴不得有人能救一救厂子,但是,唐粒,我也不能坑你。就这么说吧,现在甭管是谁,往这厂子里扔钱,其实就跟往水里扔钱没什么区别。”

吕宽叹了口气:“哎,是我们无能啊。”

前一任厂长趁着厂里跟友美服装厂扩大合作的机会,跟市里邀了功,走动了关系就走了。其实那时候,他们班子里几个人就知道,哪怕有友美的单子,棉纺厂也很难撑下来。只不过,除了厂长,他们其余几个人有的是对厂子有感情,有的是年纪大了熬一熬就能退休了,就都撑着没动。

本以为好歹还能再撑个三五年,哪知道今年年初友美突然跟他们终止了合作协议,主要客户流失,厂子订单顿时少了一半,靠着其他一些小客户撑了几个月,可原料成本、人工工资,到处都要用钱,这不没过几个月,就撑不下去了。

唐粒看着短短两年时间就已经两鬓霜白的吕宽,郑重说:“吕厂长,我不是跟您开玩笑,我不仅要入股咱们厂子,还要带着咱们厂子扭亏为盈。”

第126章

吕宽第一反应就是:“扭亏为盈,怎么可能?”

这阵子,他为了争取资金和政策,跑了不少地方,也说了挺多大话,什么只要再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全厂上下齐心协力一定能渡过难关啦,什么争取三到五年实现收支平衡啦,总之,甭管自己信不信,先夸了海口再说。

可现在吕宽忽然觉得,自己算是能吹牛皮的了吧,哪知道唐粒竟然比他还能吹。

唐粒看他的样子也能猜到他的想法,她笑了下:“吕厂长,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其实做生意,无非三点,控制成本,保证质量,打开销路。我给您提几点建议,第一,再下岗一批人,尤其是平时工作效率低下没多少心思在工作上的,第二,缩小厂区,拿厂区东面那块地,跟县里换点资金和政策, 第三,转型,留几个优质面料的生产线,匀出一半人来做服装。”

“精简人员,缩小规模,从做原料转型到做服装?”听了唐粒的想法后,吕宽皱着眉头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不现实,隔行如隔山,纺纱织布咱们在行,可要把布做成衣服,这设计,裁剪,还有缝纫,哪一步都需要技术和设备,咱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呐。”

改开以后,老百姓对服装的热情和需求倒是大大增加,做服装的,确实有一部分赚得盆满钵满,可其实亏的也不少。

就说市里那么多服装厂,为什么只有友美服装厂做得好,就是因为人家有澳商带来的设计团队,他们的衣服款式洋气,不但在南方的服装批发市场很受欢迎,就是在澳国也有一定市场。

而其他的服装厂呢,有的款式老旧根本无人问津,有的追着南方市场流行的款式,可照猫画虎,东施效颦,根本学不到人家的精髓,也只能维持个惨淡经营。

不然他们棉纺厂也不至于没生意可做了。

可见做服装也不是简单的事,那些做了那么多年的厂子都没做起来,他们就更不可能了。

唐粒点点头:“您说的没错,做服装,要考虑流行,考虑款式,还要有好的设计师、裁剪师,确实很复杂。”

她顿了下,笑道:“吕厂长,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做的是儿童服装,甚至是布娃娃的服装呢?”

吕宽一怔,随即眼睛就亮了。

流行,款式,好的剪裁,他们一直是从成人服装的角度考虑问题,从来没考虑过做儿童服装的可能性。

毕竟,他们这一代的人都是苦过来的。大人要出门干活,好歹还注意个体面,偶尔还得攒钱做身新衣服,孩子别说新衣服了,真穷的人家,那都是光着屁股在外头跑的。要说衣服,一般也都是大人的旧衣服改的,大孩子穿了,给小的孩子,小的再给小的,再不然再给更穷的亲戚家的孩子,一件衣服也不知要经几个人的手。

所以说,在他们的印象中,儿童服装根本就没有市场。

这是一种固有的印象,毕竟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平时也不帮孩子买衣服,甚至连孩子穿什么也不会去关注。

吕宽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