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唐粒倒是想起来,她上辈子跟卓导认识以后,卓导也曾邀请她到电影里客串角色,她委婉地拒绝了,一是她自己对演戏不感兴趣,二是她觉得导演大概是出于人情客气客气,现在看来,原来这位老艺术家是真心觉得她可以演电影?

唐粒有些哭笑不得:“卓导,感谢您的青睐,真的。不过,我不会演戏,也没有做演员的想法。而且,我想劝您一句,您电影都拍一半了,这时候大动干戈,会不会不太好?”

兴致勃勃的卓学义顿时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说:“小唐,说实话,我的电影找演员不难,这几天找各种关系想往我组里塞人的可不少。但咱们选角,就要选合适的,那些小年轻,我拍个情感片,让他们在歌厅里跳跳舞倒是合适,演农民渔民,不合适,没有生活的底子。”

这话不好接,唐粒只好笑笑,心说,感情她是像农民渔民?

卓学义顿了下,继续说:“我要表现改革开放的生机活力,演员要有精气神,而你,身上就有一股子蓬勃的活力。我听说你之前每天卖一筐鱼,明年要跟村里签合同,每天卖四百斤鱼,这不就是改革开放的生机活力吗?我还听说,现在沙埠村那个顽固的老村长,不愿意跟你签合同,我可以跟你表个态,你来剧组,合同的事情我来帮你解决,怎么样?”

他们这一代导演,能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拍出无数高品质的经典电影电视,靠得就是这种铁杵磨针的对作品负责的精神。

每一个角色,只找最合适的人来演,是他们选择角色的唯一准则。

合同的事情,唐粒确实也挺头疼。

村长挺固执的,哪怕严星津从中做了不少工作,磨破了嘴皮子,他都不同意签合同。唐粒原本想着,今天要他还是不同意,她就跑一趟隔壁的海姚村,吓唬吓唬那老顽固。他们两个村不是老对头吗,到嘴的鸭子要飞到老对头嘴里了,看他急不急。

不过,既然卓学义找上门了,这件事要是由剧组这边来说合,确实更容易解决,毕竟村民背后造谣被卓学义当场逮住,确实是理亏,而且,村里也想挣剧组这份额外的收入。

唐粒想了想,说:“卓导,要不这样吧,我给您找个合适的人,您帮我把合同的事情解决一下,您看怎么样?”

“小唐,你就是合适的人选。”卓学义说,“你可能对演戏有顾虑,其实没关系的,进组以后可以慢慢学,反正编剧也要改戏,咱们可以慢慢磨合。”

“卓导,我保证找的人您会满意,怎么样?”唐粒说。

卓学义迟疑了下,笑道:“小唐,我眼光高着呢,能让我满意的,可不多。”

“那咱们一言为定。”

唐粒才不管他眼光高不高,反正她选的人,到时候他肯定会满意就是了。她跟卓学义说好,下午就带人去剧组,卓学义将信将疑,摇着头走了。

过了会儿,严星津拎着一网兜海产进来了。这两天家里有客人他没出海,不过他让严超帮忙留了点好东西,毕竟还要招待客人。

“津哥,你一会儿帮我问问村长,我要能帮村里把剧组的后勤争取回来,他是不是可以答应签合同。”唐粒说,“我信你,才跟你们村合作,不然,我就找其他村子了。”

严星津把网兜放了,从锅里舀了两碗菜泡饭端出来:“你放心,村里实在不愿签,我个人跟你签,保证一定帮你把货安排好。”

唐粒笑眯眯从他手里接过碗,上下打量他一眼,好奇道:“津哥,剧组那些人你熟吗?”

严星津递了双筷子给唐粒,自己端着碗往门前一块石头上一坐,边吃边说:“不熟,我奶年纪大了,犯不着去挣那个钱,那些人,我没怎么见过。”

他成天就干三件事,出海捞鱼,白水镇卖鱼,回家睡觉。

知道有个剧组在村子里拍电影儿,但他家里人口简单,没有富余的劳动力,不需要去争那个洗衣做饭的活,所以他根本就没注意过那些人。

之前那些人在村长家吵起来时,他倒是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不过刚进去,唐粒不就来了嘛,所以严格说起来,他跟剧组的人别说不熟,压根就不认识。

就说嘛。

卓学义那么一双火眼金睛,居然没发现未来影帝这么好的一块料子,原来是阴差阳错地,错过了。

难怪上辈子的严星津要等到三年以后,陪亲戚去戏剧学院艺考时,才被恰好在那里选角的另一位导演看中,从此走上演艺道路。

说回来,严影帝陪着去艺考的那个亲戚,不知道是谁,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但这位亲戚,背靠着一个影帝,似乎也没再演艺圈扑腾出什么水花,唐粒甚至都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