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弄影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挠挠头，转回了正题：“师尊，我要坦白，方才说那些，只是掩人耳目。”

岑青锋皱了皱眉：“你不想去那四个地方？”

秦弄影连忙摆手：“不不，的确是想去那四个地方，但原因并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虽然知道岑青锋在这，不可能有人以神识窥探他们谈话，秦弄影还是本能压低了声音，凝重道：“师尊你想想，上山城，那里有什么？”

岑青锋：“大闸蟹。”

凝重气氛一扫而空，秦弄影“扑哧”乐了：“师尊你别逗我了！”

岑青锋看她一眼：明明是她自己说的话，倒说他逗她。他略一思量：“青楼，小倌馆，拍卖场，合欢宗。”

秦弄影用力点头：“合欢宗，就是合欢宗！上山城有合欢宗，滕兴郡有八方盟。”

她又压低了声：“合欢宗的甄宗主，八方盟的方盟主，两人都被有心之人利用，前来接近你。我与甄宗主相处数日，确定她是提前知晓你会魔气失控的。而八方盟凑巧送来魔修，显然别有用心。有人在暗害你，他可以操控你体内的魔气，令你魔气失控。往深处想，他是不是还能操控你入魔？”

秦弄影忧心忡忡：“这是何其可怕之事！且这人还善于隐藏，唐永化此前派人查探过合欢宗，并没有得到线索。八方盟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我便想着，师尊既然能出外，自然要亲自去看看，不准便会有所发现。”

原来她希望他出来，是这个原因吗？岑青锋应道：“好，那便去看看。”

秦弄影得了这肯定答复，这才松一口气。她继续介绍自己的计划：“等从白江秘境离开，咱们就打着游山玩水的名目过去，暗中调查，以免打草惊蛇。最后一站南抚城是混淆视听的，我特意将它放在最后，去不去都无所谓。至于第一站盘州，还是值得一去的。”她嘻嘻笑了，卖了个关子：“等师尊到了，便知道我为何选择那里了。”

她不说，岑青锋便不问。仙船的速度快，当天下午便到了盘州。各峰的弟子结伴去城中闲逛，程年过来邀请秦弄影：“见过仙尊。弄影，你和仙尊要不要与我们一起？”

岑青锋抿起了唇。秦弄影见他这神态，立刻懂了。她婉拒道：“不了，你们去玩吧，我陪师尊就好。”

程年这才跟着天澜峰弟子离开了。长老们大多没离船——他们是想陪仙尊出外的，可仙尊不允他们陪，只道自己要单独和徒儿相处，那他们便也懒得去逛这普通城镇了。只燕玉树与曲竹萱高高兴兴牵着手，朝着城中出发。

秦弄影发现，她家师尊又盯着那两人看了。秦弄影略一思量，猜测岑青锋身为近千岁的老仙尊，应是与小弟子们玩不到一起，因此更愿意选择长老作为随行伙伴。秦弄影提议道：“燕长老和曲长老游玩上比较有经验，不如我们就跟着他们吧？”

她的意思是四人结伴，怎料岑青锋颔首应允，却并不加入。师徒俩就那么不远不近坠在那对璧人身后，仿佛两个尾随的痴汉。秦弄影嘴角抽搐，却也不好多说：她家师尊一向不喜与人相处，大约这么“跟着”，他会觉得舒服些？

她有些担心燕玉树和曲竹萱有意见，可这两人自带粉红泡泡，完全沉浸在他们的二人世界中。没走多远，曲竹萱就指着路旁的菊花道：“燕哥，那朵花儿好美啊。”

燕玉树熟门熟路为曲竹萱摘下了花朵，别在曲竹萱鬓边：“花儿虽美，不及曲妹十一。”

曲竹萱害羞将人埋进了燕玉树怀中，燕玉树幸福拥着她。两人抱啊，抱啊……

秦弄影：“……”

秦弄影体会到了和爸妈一起看爱情剧时的尴尬！她偷偷瞄岑青锋，发现岑青锋看得目不转睛，脸上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但显是没有丝毫不适的。秦弄影也只好装作从从容容。好容易等到两人分开，没走多远，曲竹萱又轻叹口气。燕玉树连忙问：“曲妹，怎么了？”

曲竹萱提起裙摆，温柔笑道：“无事。只是许久不曾走过这般差的土路，觉得那小石子碍脚罢了。”

秦弄影好想发一个弹幕：你那可是元婴境的jiojio啊！燕玉树就比她知情识趣，立刻将曲竹萱打横抱起：“那我抱曲妹走过去。”

曲竹萱幸福依偎着他：“这不好吧，会被旁人看见的。”

燕玉树笑道：“使个障眼法不就好了。”

曲竹萱小小声：“可是咱们的障眼法，瞒不住仙尊啊……”

燕玉树也小小声：“仙尊又不看我们，何必费力破我们的障眼法？曲妹不必多想。”

秦弄影眼前一花，两人就没了踪影。她再偷偷看岑青锋，发现岑青锋果然没被障眼法影响，还在专注看着前方，那模样，一板一眼仿佛在研读剑谱。秦弄影默默为那两人点蜡：你们错了，仙尊正在追你们的剧呢！好好演吧！

看不破障眼法也有好处，至少秦弄影不会再尴尬了。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城门外，燕玉树和曲竹萱这才重新现出了身形。曲竹萱朝秦弄影这边看了眼，小声道：“燕哥，仙尊真的没看我们吗？”

燕玉树笃定道：“没有的。仙尊若是看我们，能让我们发现？定是你想多了。”

秦弄影再看了眼一旁认真追剧的岑青锋：……大兄弟，是你想少了！

可曲竹萱被安抚了，两人手牵着手去逛商市。城里人多，岑青锋没跟太紧，慢慢与那两人拉开了距离。秦弄影发现，街上的人们见到燕玉树曲竹萱，都不会投来惊讶好奇目光，显是见惯了修真人士。独独岑青锋一路行去，备受瞩目。

不止备受瞩目，所有人都自觉避开他，若是要与他错身，宁愿绕远两步。秦弄影初时还以为，这是因为岑青锋太高冷、长得太好看了。可她特意落后两步审视师尊，才发现是他的气场太过与众不同。

初见时，秦弄影便在岑青锋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与世抽离感。此时他身处人群，这种抽离感便愈发明显——她的师尊行在人流拥挤的街道，却与这众生格格不入。他遗世独立着，仿佛这人群的热闹、繁华、快乐……都与他无关。

秦弄影抱着凌霄，轻轻叹了一声。一定是因为被闷在凌霄宗太久，她的师尊才会这么像个不沾染烟火气的谪仙。秦弄影搓了搓脸，振作追了上去：“师尊，你看看这街上有没有什么你想要的啊？我买给你。”她笑眯眯补充：“用你给我的钱。”

岑青锋不答话，只是目视前方。秦弄影看去，远远见到曲竹萱立在一个摊位前，正欢喜翻看荷包。燕玉树最后为她买了个荷花香囊，笑盈盈递给她。曲竹萱甜蜜蜜接过，挂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