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 淡得像水般的月色透过轻薄的蝉纱窗照了进来,覆盖在卫绪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死人般的暗灰色。

只剩下像是带了诅咒般神情的瞳孔还直直地睁着。

卫怀柔微微皱了皱眉, 伸手将卫绪的眼睑轻轻合上,才起身, 将刚刚扎入卫绪后背的那枚银针取出,用卫绪身上的衣角慢慢地用力来回擦了擦,才重新放进袖中。

想起刚刚还碰了卫绪的下巴, 他觉得有些恶心。只是这里没有净手的地方,现在也来不及再去找地方洗手。

卫怀柔慢步走出昏暗的厢房内, 回身,伸手将向外敞开的屋门轻轻合上。余光最后瞥了一眼平躺在床榻上的卫绪, 还有已经收拾好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屋内。

出了屋内,他才呕出一口血来。吐出的血顺着嘴角流到脖颈,又滴落进了衣襟下,沾挂在了肌肤上。

顺着月色,能看到他吐出来的血艳红中带了一丝紫黑色。是中了毒才有的颜色。

可他明明已经将饮入肚中的酒呕了大半出来,却没想到还是中了蛊毒。

长廊里还能隐约听到正厅传来的珠玉酒盏倒地碎裂、喝醉了酒在乱说胡话的声音。浓重的酒味混着菜肉的味道顺着长廊飘了过来,覆盖掉了那点浅薄的血腥味道。

卫怀柔垂眸, 抬手抹掉了嘴角上的血迹, 面上没了刚才对着卫绪的那一抹笑意,又是没有情绪、好似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弯月已经挂上了府邸上的屋檐,已经是将近亥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