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好消息，今日基地食堂的菜单新增红烧兔肉，麻辣兔丁……这里必须把感谢给到177医院的幸存者，以及我们的援救行动小队，为我们带来的十几吨鹿角巨兔肉……”

大部分电子设备进入停用状态的中心基地，只有每天早中晚时间段的区域性广播，仍然坚守着最后的阵地。

虞州市调查署大楼，楼顶。

许橙橙抱着一只巴掌大的收音机，一边听着指挥中心广播的，昨天发生在市区的各种战斗趣闻，一边玩着收音机上的天线。

白茵和苏羽，一个坐在楼顶宽阔的女儿墙上，一个倚靠着护栏。

两人的目光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正南。

第七大道东段区域只剩下一片废墟。

中段区域对半裂开，两侧水泥路面向外拱成斜坡，翻出地底深褐色的土壤，形成一条巨大的沟壑。

再往前是一整片崩裂的碎石路，延伸至11号花园。

作为南江中心商圈最大的氧吧，11号花园已经没了原本的绿意盎然。

一颗巨大的，纯黑色的，彷如无数触须，又如巨型藤蔓的变异植物，在那里成簇成簇地拥挤生长着。

这就是白茵口中，那颗引发雾潮的“魔种”。

此时呈现在几人面前的“魔种”，比她们曾经在白茵的数学练习册上看到的画面，更加恐怖怪异。

一丛一丛的黑色魔藤，拼命向上生长，顶端圆鼓鼓的菌伞鼓胀收缩，间隔几秒就会向外喷发淡红色的孢子。

这些红色孢子飘散在空中，融入空气，化作红潮的一部分。

同样是市中心，调查署大楼与“魔种”所在的11号花园，直线距离仅仅只要一公里。

楚沐雨手里拿着望远镜，镜头对焦正的，是曾经的南江cbd中心地标，腾越集团旗下的11号大厦。

那座曾经作为她24岁生日礼物的大厦，如今只剩下半截。

上半截横向倒塌，巨幅的“11号”大字楼标，斜坠在半截大楼的水泥墙面上。

明明只过了一个月，眼前的景象却好似过了数百年一般破败。

楚沐雨抓着望远镜的手有些许发颤，“我昨天还奇怪，怎么市中心的天红得发亮。现在这么一看，市中心的红雾比我们在医院里的时候，浓了好几倍……”她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声音却在抖。

其实她想说的是11号大厦，但是忍住了，那些过于私人的情绪，在这个末世里，在此刻，并不适合向其他人倾诉。

苏羽以为楚沐雨在害怕红潮孢子，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研究中心给的《红潮预防手册》上面有说明，只要不过于靠近‘魔种’，现在这个浓度的红雾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

楚沐雨点了点头。

其实不止楚沐雨，在见到“魔种”后，苏羽心里的惊骇，到现在都还未完全散去。

明知道，她们这一路遇到的所有危机与险境，全都来自于眼前这颗巨大的植物。

苏羽却没有以往执行任务时，找到最终目标的激动，相反的，只剩下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在眼前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人类实在太过渺小。

……

白茵的一条腿挂在墙外，一只手搭在防护栏杆上，视线远远地越过“魔种”，落定在第七大道连接第九大道的拐角，那里有一道浅淡的紫色光柱。

一台紫色品质的自动贩售机。

但是那个位置距离“魔种”太近了。

同样视力极佳的苏羽，很是默契地将目光落在那个位置，问：“能过去吗？”

白茵摇摇头：“有点难，‘魔种’没有主动攻击性，但是有一些我们完全没探索明白的防御机制。”

她说的“我们”，是指上一世的那些学者和探索者。

曾经尝试探索的觉醒者，没有一个人活着把消息带出来。

只有极少一部分资料，是在他们还未完全进入“魔种”划定的范围区域时传出来的。

越靠近“魔种”所在的区域，觉醒者的脑内意识越混乱，就像雾潮爆发初期一样，最先开始的是耳鸣，发热。然后是脑内出现诡异的呓语，尖啸，轰鸣，幻象……

这种情况，白茵在跟狂厄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就经历过。

如果不是因为她当时开着燃烧状态，涅槃之火带来的痛苦灼烧，时刻把她从迷失的边缘拉回来，恐怕连一秒都坚持不住。

“那就不过去了。”苏羽作出决定，“这些天先熟悉熟悉周边地形，多杀点变异动物和变异种，收集一些材料，给大橘换一面新盾。”

“嗯。”白茵点点头，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不是说，秦立风7点半过来吗？”

“可能在爬楼梯？”不知道第几次收回天线的大橘，随口说了一句。

与此同时。

调查署顶楼的铁门应声打开，然后是秦立风满满的抱怨：“你们是怎么想的啊，跑这么个地方搞小团体聚会。”

调查署大楼足足有二十六楼，谁闲得没事跑这么高的楼顶看风景。

楚沐雨给了秦立风一个你好菜的眼神，她一个柔弱的感知系都能爬上来，虽然爬到后面，一半是被大橘拎着上来的。

白茵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怎么说也是超级力量特性的觉醒者，这种运动量，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见白茵没说话，苏羽难得好脾气地解释：“我们上来看看传说中的‘魔种’。”

秦立风一听，先是一愣，跟着朝白茵坐着的方向看去。

乍看到前方足足占据一整个绿地花园，起码有三座大厦合围面积的“魔种”，秦立风神情怔愕。

虞州军区和177精神病医院一样，地处虞州市边缘区域，秦立风只看过“魔种”相关的资料，昨晚进基地之后，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更没顾上这个传说中的“雾潮事件”元凶。

眼前这东西看着也太吓人，黑须须的，一根一根上百米长，对着天晃啊晃的，像极了在海底飘荡的水草。

看人傻在那里，白茵提醒道：“秦少校，秦参谋那边怎么说？”

昨晚几人做出决定后，白茵找了林异，让她帮忙转告秦参谋自己这边的想法。

今早，秦立风就给白茵发消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量。

听到白茵的声音，秦立风回过神，整了整衣服，轻咳一声，一脸正式地说：“秦参谋让我转告你，他私人同意你们的提议。”

楚沐雨：“？”什么叫私人同意？

苏羽：“……”联盟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白茵：“然后呢？”

既然是私人同意，那肯定是有人不同意。既然有人不同意，对方肯定会附带其他的条件来谈。

秦立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老头的意思是，这个月你们可以这么搞，这个月你们还算预备役，全军大会之前给他一个正式答复就行。”

“什么叫这个月可以这么搞？”楚沐雨皱眉：“那过了这个月，我们要是答应加入联盟军，下个月就不能搞了？”

秦立风连着咳了两声，忙道：“不是这个意思，下个月那是下个月的事情了，这不主要还是看你们能不能让那群老头子闭嘴？我老头一直在帮你们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