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辰忽然唤他,可是却也只叫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顾桥的脸颊贴在他的肩胛,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的沐浴清香。他嗯了一声,声音静静地回荡在房间里,抬脸说:“我明白的,相公,我刚才在书房外听见你和侍卫说话了。”

殿辰身子微微一震,沉默片刻后,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良久,他问道:“你说,我该在此时回金陵吗?”

顾桥想了想,道:“当然不,因为这里更需要你。”

之前四月底时,皇帝骤然病重,文武百官都处在一种提心吊胆的焦灼之中。这段时间以来,各皇子与地方大员已尽量推开国事,赶回金陵,守在中枢要地,稍有阅历的大臣都知道,此刻正是庙堂权利最容易发生倾覆的时候,随后都有可能会发生意料不到的巨大变化。

这种躁动和不安,也许要一直延续到新皇登基、形势明朗,方有可能结束。

然而皇帝前阵子死气沉沉的,这些天却渐渐好起来,神智已然清醒,偶尔还能上朝理政。

对于这个在位多年、含而不露的皇帝,无人敢给予半点小觑。多少年来,他似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随时随地都是一副慈悲为怀的样子,但只要稍微有人敢逾越半步雷池,定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几年前青渊世子的骤然遇刺,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然而,大家却又都这样想,皇帝毕竟不是神仙,不会永远不死。如今各皇子争位,谁更能取悦皇帝,谁做得更合皇帝心意,谁的赢面就更大一点。而现在,皇帝明显对那个万民伞更欢喜一些,这个时候,谁还敢煞风景地抬出地方灾情去败坏皇帝的心情?

殿辰若留在北地,别说继续上奏惹恼皇帝了,有可能他晚回去一天,这辈子都再与皇位无缘。

古往今来,哪个新皇有几个兄弟活着的?

很可能过几年,来自金陵的屠刀就会明晃晃地悬在殿辰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