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佛之人常说,放下执念万般自在,可执着于放下执念,这本身就是另一种执念。这是他们这群人怎么也躲不开的宿命,一旦被套上这沉重的枷锁,这一生一世不得解脱。

“呵,”

不知过了多久后,南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脊背一点点地挺直,表情也一点点地归于平静。

大风吹起,他随意披散着的齐肩短发被吹得凌乱飞舞,那双深邃眼睛通红着,瞳孔却被泪水清洗得清澈,清晰地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多谢你俩,让我觉得自己没白活,原来在死水一般的生命外,还有如此波澜的爱恨交加,真是精彩,堪比山海经。”这样讽刺的语气,很难想象这是南肃说出口的话。

殿辰闻言皱眉,将顾桥按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男子。

“顾桥,假的就是假的。”

南肃却只是静静看过来,说道:“属于我的,我怕我让给你,你都拿不稳。”他的声音很柔软,就像海边绵绵的海浪,却一点点地穿透了黄昏的宁静,震杀出断肠昏碎的心死枯荣。

是的,他是青渊的王,向人下跪这样的事,这辈子做一次也就够了。

说完,大燕拓臻王微微一笑,冲殿辰递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后轻轻拍了拍肩头的雪花,转身离去,每一步落下都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儒雅。

顾桥注视着他的背影,拳头捏紧,却就在这时,被大力揽进一个宽阔的怀抱。

有很多疑问,他从没问出过口。

上天冥冥中选他做一个幕后之人,当一切向他闷头砸下来时,他只是默默地接受了,站在阴影里努力笑着去苟且偷生。可他也曾尝过人间温存,夜深人静时,还是有腐烂一点点地在他心里扩散,就像一场绝症,既不能根除,也不能痊愈……

可此刻,他终于将那些应该憎恨的、怨恨的、难过的都问出了口。

终于,他小声地哭起来,哽咽着说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今年的冬天特别长,都三月了还有飞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