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就越是忍不住地去想,在恐怖片支配的恐惧下,雪芽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手脚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烂泥一般瘫软在床上。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车祸前一动不动的人,原来当一个人恐惧到极致时真的会腿软。
就在她脚趾抓地急得手足无措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一只□□的手臂伸了过来,搂着雪芽的肩膀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几点了,再睡一会。”
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还未睡饱的低沉与不悦,雪芽身体僵得像块木头。
昏暗视线下,她这才发现枕边竟然还睡着个陌生男人。
雪芽整个人都要疯了。
还有什么是比“死去的丈夫头七还魂的当晚,妻子却和一陌生男人同睡一张床”更要命的事?
才死了七天,硕大一顶绿帽子盖头上,能忍?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推紧紧搂着自己的那只手臂,可越反抗,那只手臂搂着的力道就越重。
半梦半醒间男人嘴里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嘀咕:“宝贝,别闹,昨晚陪你喝太多酒了,头疼,明天再陪你好好玩玩。”
雪芽垂死挣扎,“……你醒醒!你放开我,放——开!我数三下,3!”
【三。】
“2!”陌生男人依然纹丝不动。
【二。】
“1!”
【一!】
雪芽心如死灰地闭上双眼。
没救了,等死吧。
砰——
房间的一扇窗户猛地从外被风吹开,一阵刺骨的寒风从外席卷而入。
雪芽僵硬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阳台,白色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勾勒出一个高大男人的形状,仿佛有谁藏匿在窗帘后。
她强行抑制住喉咙尖叫的冲动,看着窗帘越吹越高,越吹越近,仿佛在一步步朝着床铺方向走来。
理智告诉雪芽应该和床上的男人划清界限,但四肢却异常诚实地紧紧攀上了床上不知名男人的身体,在明灭的灯光中闭上眼睛瑟瑟发抖地紧紧搂着他,冷汗爬满后背。
来了来了傅明夷他来了!
“小a小a,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刚才还活跃得像个真人的系统小a此刻一言不发。
空气的温度一寸寸下降,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地往身体里钻,直达四肢百骸,雪芽如坠冰窖,浑身冰凉,厚厚的一床被子也无法抵御刺骨的寒冷。
飘起的窗帘猛地落下,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停歇,床头一盏微弱的台灯啪一下灭了,床边空空荡荡,但雪芽知道,傅明夷就站在她床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如果傅明夷现在弄死我,我会变成鬼吗?
他是鬼我也是鬼,见面的时候他会尴尬吗?
鬼长什么样的?
穿衣服吗?
上百亿的遗产我还有命花吗?
鲨鱼不是不吃人吗?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宇宙的尽头是什么?
海绵宝宝真的存在吗?
傅明夷能变成恶鬼是不是不太科学?
如果将真相告诉傅明夷,我不是害死他的姜雪芽,而且我有办法帮他活过来,他会放过我吗?
小a:【鲨鱼不爱吃人,它们只会被血腥气吸引,一鱼咬一口尝尝味道而已。】
“尝尝味道……而已。”
鲨鱼一鱼一口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徐徐展开。
雪芽垂死病中惊坐起,看着床上的陌生男人,在距离死无全尸的零点零一秒,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哽咽落泪:“你再像他,也终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