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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枝脸色微变,带着三分真的忾愤:“娘子问梁家作甚?那梁家大郎真不是东西!当年他在阿郎面前发的是什么毒誓,而今做的是什么事?那外室——罢了,不提了!我知道娘子心善,惦念着旧情,只是……”

“倒也不是惦念旧情,”沈月溪轻拍着喜枝的手,反过来安抚她,“我只是想拿回我沈家之物,从我的嫁妆到他们将沈家家产变卖的钱财,这一些我都该拿回来……”

沈月溪冲着喜枝浅浅一笑,自从梦见沈南冲以后,她努力挣扎于世的那口气便泄了,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其实,沈南冲已死,沈家已散,她于这世间并无执念,唯一放不下的人是喜枝。

喜枝跟着她一路从汾东到京城,为了照顾她这个病秧子,二十有六尚未出嫁,她若死了,喜枝又如何是好?

若可以,她想带着喜枝回汾东,赎回沈家老宅,落叶归根,叫自己生在何处,死后亦归于何处。只可惜……沈月溪着实不愿回想,裴衍洲带给自己的压迫之感。

不过裴衍洲如今为新帝,她想狐假虎威一番,向梁家要回那些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她将这些金银之物留给喜枝,也叫喜枝一个女子在这世道里能够安身。

喜枝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那日之后,所有的梁家人皆沦为阶下囚,娘子想要拿回来的东西如今却是在新帝手上。

她小心翼翼道:“娘子是要做皇后的人,那些身外之物……不若赠予圣人?”

沈月溪没有想到喜枝会这般说,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别人这么说便也罢了,怎么喜枝你也这么说?”

“娘子是不愿意嫁?”喜枝自小跟在沈月溪身边,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若是你不想再嫁,那我们……”

沈月溪看着真动起了逃跑心思的喜枝,可她终究不再是十年前被沈南冲宠得烂漫无边的小娘子了,连忙捂住喜枝的嘴,颦着眉却也让自己挤出慰藉人的笑容,“莫说傻话,只是我久病在床,容颜不在,得圣人眷顾,心有彷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