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很多事骗过谢明月,谢明月却从不骗他,只会选择性地说出一些无伤大雅的内容,谢明月说的都是真话,但不会说出全部真话,他们彼此照顾着对方脸面,心照不宣。

从前的谢明月可不会一针见血地指出他说谎。

“孤,”喉结滚动,谢明月的目光也跟着下移,认真地,专注地看他,好像在鉴赏一幅名画,或者看一本晦涩难懂的先贤经典,少年人仿佛一下就泄气了似的,“孤不是有意想骗先生。”

“可您已经骗了。”谢明月提醒。

李成绮差点被噎住,“孤有私心,谢澈和原简都是孤亲近的伴读,小侯爷更是在孤初到皇宫时陪伴孤良多,安国公世子孤不相熟,可不该因为臣任性出宫,便要被安国公处罚。”

李成绮先前说的是理,现在陈的是情。

“人非草木,”李成绮低声道:“孤亦不能免。”他与谢明月对视,目光虽有缩瑟,但没有躲闪,“圣人忘情,我辈钟情,不知先生可也是如此吗?”

如果问的人不是李成绮,这会是最最正常不过的发问,然而问出口的李成绮知晓谢明月从前的一切。

谢卿,你为孤伴读时也是如此铁面无私,主君有罪,你冒死谏言的吗?

你是这样的性情耿直良善的纯臣吗?

谢卿。

谢明月的目光在他领口以上游移,李成绮甚至怀疑谢明月是不是在找一个更好握住的位置将他掐死。

“陛下,继续骗下去。”片刻后,谢明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