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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平突然停住了筷子。

余怜陆那么小,还不知道离婚就是把完整的家撕成两半,把梦幻的童年存入回忆中的录像带,可余怜陆依旧知道哭,一个未经过风浪的孩子,被人怜悯时不会感到羞愧,只会变本加厉的示弱。

她的眼睛多么漂亮啊,蓄满泪水像是黑亮的水晶,她的泪水「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她说,“不好,我谁也不跟,我谁也不跟。”

多么残忍啊,让一个孩子在至亲面前做出选择。多么卑鄙,一段错误的婚姻,要让孩子来买单,日后的创伤都是因为你的选择,是你要选出一方父母的,谁让你那时还没长大。

余怜陆哭着跑上楼去,肉嘟嘟的脚丫踩着楼梯发出闷响,一会便听见母女大哭的声音。

陆婉婷这时不再跋扈了,一个在婚姻中跋扈的女人最怕的便是离婚。

望着跑远的女儿,余立安叹了口气,那口气好像叹在人心上。余立安的期待变为了失落。

余生平想,许多年前余立安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背影叹气的吗?

余生平有些难过,家庭已经离他太遥远了,远到他都忘记了,父亲也曾挽留过他。远到那些点点滴滴的好都被伤害所消磨。

或许父亲也恨过,恨自己的孩子为什么看不见自己的好,恨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如此不领情。

余生平顿了顿,只说,“爸,要不要喝酒?”

余立安抬起头来,越抬头,余生平越能瞧见藏在挑染的黑发下新冒出的白色发根儿。余立安说好,可余生平只觉得父亲真的变老了。

余生平想,父亲真的变老了。

那晚他们不谈什么公司立场,那晚他们就只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