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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舵的男子抖動胡須,往這邊大喊。少女舉起右手制止之後邊緩緩搖頭,可見她大致瞭解我的提議,只不過馬上被否決。

為什麼?你們覺得我真的那麼靠不住嗎?我像是個不遵守約定的男人嗎?約札克,你也幫我說說話啊!

我?

平常活潑開朗的密探抓著橘色的頭發,像是想要矇混過去。水滴從手臂二頭肌滴落。

傷腦筋少爺,那是不可能的啦!你要我說些什麼?要我叫這群抱著必死決心的人回去充滿惡夢的地方,我是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充滿惡夢

既然他們會拋棄生長的故鄉,鐵定有什麼苦衷,我實在想不出任何可以說服這些人的話。既然不管陛下給我什麼命令我都得服從,但是也不要太強人所難啦!

可能是想到自己的親身體驗,約札克不禁皺起眉頭嘆了口氣。因為身上留著魔族血統而遭受迫害,也有過一段從西馬隆逃到真魔國的往事。可能就是這樣而讓他有所感觸吧?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能接受她的要求。即使按照她的希望幫助這群神族離開,但是要撘小艇越過狂風暴雨的海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就算承蒙幸運之神垂憐,全體存活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話說回來,這艘船有幾艘救生艇?四、四艘?

小西馬隆船員舉起四根指頭,就算能擠上三十名成人,也跟神族的人數相差甚遠。

在怎麼擠也會超載的吧?在薩拉列基軍港看到你們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真的太擠喂,等一下說到你們的夥伴

數十天前的景象突然浮現在我腦裡,也就是海上朋友號進港救助兩名神族幼童時。大大小小的神族就擠在幾乎快沉的小船上。手上沒有抱著小孩的大人,拚命揮舞雙手;幼小的兒童為了不被海浪甩到海裡,紛紛緊抓父母或兄弟姊妹的膝蓋。像這種隨時都可能解體的船能夠航行到西馬隆大陸前方,只能說是奇跡。在知道聖砂國近海的狀況之後,我終於瞭解那是多麼危險的事情。但還有令人納悶的事,那就是這艘船究竟塞了多少人。

妳在下面到底有幾個夥伴?怎麼看都覺得數量比在軍港救助的人還多而且

我拚命想像彌漫著陰沉氣氛的船底模樣。那兒雖然有氧氣,但是充滿海水的氣味,幾乎令人窒息。而且也沒人講話,也沒有嬰兒的哭聲。

小孩呢?孩子們都到哪裡去了?這很奇怪、真的太奇怪了。我在軍港看到的人數雖然比較少,但其中有大人、小孩、也有嬰兒。照理說應該有像澤塔跟茲夏那種年紀比妳小的孩子才對。那些孩子都到哪去了?人數明明是兩倍以上,但卻沒有半個小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

筆被搶走的明星操舵手抬著眼睛往上看,戰戰兢兢想要插嘴。當我們四目相望的瞬間,他立刻嚇得縮起肩膀,用一點都不像是海上男兒的細微聲音說:

我想我想幼童們應該正受到我軍的保護。

由軍方保護?你是不是把救助給搞錯了?薩拉列基不就是覺得這是在救助遭遇船難的乘客嗎?所以才要把他們送回祖國阿!只是我無法原諒他把他們視為奴隸,還用那麼過份的態度對待他們。而且實際上正如我的推測,他們並不是遇到船難,而是真正的難民。

所以薩拉列基國王才會每年都將沒用的大人及老人遣返回去。因為當他們成長到這名少女差不多的年齡時,就能明顯區分他們身為神族的價值了。

價值?

抱著明星操舵手的左臂,看起來像是全船最年輕的男子露出只要身為小西馬隆的國民,沒有人不知道這種事!的表情接著說:

在神族裡,有人法力高強,也有人沒什麼法力。只要到這個女孩左右的年紀還不會使用法術,就是個沒用的神族。或許跟我們人類一樣,只要多加練習,說不定哪一天也能派上用場,可是那樣就失去身為神族的價值了。講明一點就是廢物、米蟲。畢竟這些傢伙的優點就在高強的法力。如果不會使用法術,只有單純的努力,就會送他們到收容所從事開拓的工程。他們也只有那麼點用而已。

好過份的說法。

咦!?請、請您原諒!

可能是我在無意識之間皺起眉頭吧。對方雖然道了歉,但似乎沒有住口的意思。

而且這幾年漂流海上的人數很多,已經到供過於求的地步。畢竟奴隸也要睡覺吃飯,一下子被硬塞了這麼多賣不了錢的廢物,要是國家被他們吃垮了怎麼辦?所以就趁這個機會把他們聚在一起當成土產帶過去,不過嬰兒跟小鬼小孩子就不一樣了!船員的口氣越來越強硬,兩手撐在航海圖的少女瘦弱的肩膀開始顫抖。照理說她應該聽不懂我們對話內容,但是她卻低著頭緊咬嘴唇。年輕男子完全沒注意到她的模樣,還用力甩動馬尾:

掌舵的男子抖動胡須,往這邊大喊。少女舉起右手制止之後邊緩緩搖頭,可見她大致瞭解我的提議,只不過馬上被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