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就怪人吧。林行舟心想,至少在林行雨眼里,他还是个人。

林行舟话不多,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从未开口过,所以林行雨不愿说话以后,十七层楼高的房间里便只充斥着潮热和空寂。

林行舟好像也不在意,他长久地坐在林行雨床边的凉席上,垂着头,坚持等着林行雨给他取子弹和包扎伤口。

十七层的楼高看不见树荫,从窗户望去是一望无际的天,视线广阔地让林行雨时常觉得自己好像活在一个浅蓝色的气球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像这样闲适的时光,被这个怪人带走,困在这个空中阁楼后已经过了一周,他每日吃好喝好,不像囚犯,倒像个太上皇……

当然也有讨厌的地方——“宝宝。”怪人总这么叫他。

“怪人。”

乱叫什么叫?我和你很熟吗?林行雨在铺了凉垫的床铺间坐起身,对着床边怪人的背影翻个白眼。

“走开。”葱白的指尖戳戳怪人的后脑勺,林行雨的视线落在怪人右肩的枪伤上,那是成池造成的。但由于某种原因,一周未经治疗的伤口竟然渐渐愈合,新生的肉盖住原本现在伤口内部的,血淋淋的子弹,但它盖不住金属弹壳时不时引发的神经性刺痛。

“等你包扎好,我就走。”林行舟的语调总是礼貌又轻柔,像个克制有礼的绅士,但他的声线却很低,听着像是一只在山洞深处轻轻敲响的大鼓,又稳又沉。

林行雨不回应,他便继续坐着,通常能从午后坐到傍晚,听着身后越来越轻的呼吸声,看影子在脚下旋转,到了特定的时间他也必须起身出门,为他的行雨准备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