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遥平时看门站岗收入也算丰余,但他好赌,日子过得穷困,一年到头只靠府中提供的食宿过活。

至于丁铮,他几乎不曾照顾。

这日丁遥跑得急,接连撞到街边路人,他着急忙慌回到城边那老柳树边上,由两间茅屋组成的“家”,抓住正往水缸里参水的丁铮。

“你拾掇拾掇,明日就跟我去见周老爷。”丁遥粗喘着气,一双眼睛瞪得发红,嘴角兴奋地不断抽动。

“不去。”丁铮像是许久未开口说话,声音哑的吓人。

“老子养你十九年,也是时候该报答报答了老子了吧!”丁遥朝儿子脚边吐口水,表情变得凶恶,“周老爷那儿子快死了,和尚说拿你冲喜可以救那崽子的命!那可是周家啊!彩礼金就够我挥霍一辈子了!”

“进了周府!你再也不用死命干活了啊!多好的机会!”

陷入臆想的丁遥没有注意到,两年未见的儿子已经蜕去稚态,曾经瘦弱的四肢如今已覆盖上一层结实的肌肉,他早已比自己那落魄如丧家犬一般的父亲高大,藏在脏污之下的眼睛如匕首刃尖般锐亮。

小臂传来扭曲的剧痛,丁遥松手的瞬间被踹倒在地上,痛呼被断裂的肋骨堵在喉头。丁铮走近瘫在地上的男人,单手抓着衣襟把人扔出门外。

他衣衫破旧,背脊微躬,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死老鼠。

“滚。别再回来。”

【小雨,你体温开始上升了,咱们回去吧,明天再来。】系统语气担忧,小声劝说。

周行雨轻轻摇头,额前鬓边的黑发被细雨打湿,脚下慢慢失了轻重,踩棉花一样摇摇晃晃往山上走去。

春时细雨朦胧,在山间拢了层薄雾似的,嫩绿被掩成墨色,山上无其它行人,静谧而幽深,散着乌发的白衣少年踽踽独行于山间阶梯,远远看去像幅多年之前晕了雨迹的水墨旧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