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贴着他的脸,尝着他的眼泪,咸到发苦,苦到就像一味中药。

不停的煎熬,熬着熬着,味道冲淡了。

“我抱啊,安筠怎么了?十六岁啦,还像宝宝一样撒娇啊。”时予把黎安筠抱着,抱到时憬妍房间里,木地板上留下两个人的身影。

“哟,一大早这么黏哥哥啊,身上都汗湿了,去换一身,别感冒了。”时憬妍把黎安筠抱在床上,房间里开了暖气,暖和和的。

“他怕一个人睡,把摇床搬过来吧,以后要想回家了,我们一起。”时予扬起嘴角笑了笑,黎安筠缩在被窝里,曲着腿。

“谁在敲门?我去看看,你们就待在房间里啊,爷爷奶奶五六点就出去了,应该不会是他们。”时希揉了揉睡乱的头发,心里一阵一阵的紧张,作呕了好几次。

“我去吧,你陪他们,我怕是…”时憬妍已经料到了敲门的是时憬媗,昨天电话里最后一句,她已经准确的报出了地址。

“没事,是又怎么样,我们没偷没抢怕什么,就算她来了,又能对我们怎么样,大不了就硬碰硬啊,谁争得过谁。”时希在外面锁好房门,里面的人不做声了,时憬妍把时予和黎安筠塞进被窝里藏着。

“你俩就在房间待着,我下去,安安,如果等下听到了什么话,别哭,哭了我们就输了,予儿也是,妈不会让你离开我们的。”时憬妍用钥匙打开房门,出去以后,又用钥匙锁上。

一个被判定精神疾病的人,会做出什么超乎想象的事,谁知道呢?

“开门,开门,我昨天说过了,今天会过来,别装家里没人。”时憬妍疯狂的敲着门,扬起的木屑落在地上,这个女人果然心狠手辣。

“谁t装家里没人了,一大早的过来发疯,要癫就去六角亭看看,别在我们家疯,最后还要给您收拾尸体。”时希把门打开,风灌进屋子里,单薄的睡衣抵不住寒风,打了一个寒颤。

“我发疯,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惨吗?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女人发了疯似的,时希这才看清楚,大冬天的,她居然只穿了一件吊带衫和不过膝的短裤,手臂上还有大面积夸张的纹身图案。

要说是时憬妍的妹妹,谁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身上没有一点时憬妍的影子。

除了长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疯劲儿。

“是,你就一疯子,别过来找事,滚,我们家不欢迎你啊,滚…”时希把时憬媗往外推,女人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时希,初恋情人在她眼里就像仇人似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别碰我,我跟你讲,时予是我和憬妍的儿子,是她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你思想这么肮脏,别影响我们。”时希捏着拳头,一只手把女人推开,动静不大,院子外经过的人也没注意。

“时予是我的,怎么是她的了?时予是我的,是我和你的…”时憬媗疯笑,整个人都处在疯癫的状态,脏了过往,乱了世俗。

时憬妍躲在角落里看不下去了,冲到时憬媗面前,给了她一巴掌,“清醒一点好不好?能不能理智一点,予儿怎么会是你的?”

“为什么不是我的?为什么?他一开始喜欢的是我,让你摆了一道,你应该赔我。”时憬媗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匕首,时希往后踉跄了两步。

那把匕首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房间里,黎安筠抓着时予的手,他生怕等下会冲进来一个疯子,拼命的挤在时予怀里,手脚不自觉的颤抖,发冷发软。

“哥,我好怕…”黎安筠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小时候被大孩子欺负的情景又历历在目,他好后悔没有勇敢一点。

“怕什么呢,有我啊。”时予咬咬牙,在心里挣扎了好久,终于做出了决定,掀开被子,踩着不合脚的拖鞋,一个人走出房间。

钥匙没有锁好,轻轻一拧就开了,站在二楼看底下,时予看着时憬妍坐在地上,头发凌乱,垂着眸子看着地面,身上的外套被扯下来。

“妈,妈…你t到底做了什么啊,滚啊,我们家不欢迎你,到底想怎样,妈不是说你已经改过自新了吗?”时予冲下楼,把时憬妍扶到沙发上,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泪,再也撑不住了,时予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予儿,回房间去。”时希把时憬媗摁在椅子上,女人不甘示弱,为了自己的东西不惜一切手段。

“为什么?姑姑,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放不下,释怀吧,都可以发展新的关系,为什么要缠着妈不放,求你了,别缠着我们好不好?”时予看着时憬媗,撑不住了,一下子跪在地上,跪在时憬媗面前。

身上的睡衣揉的皱皱巴巴,晚上给他穿的花边袜,奇迹般的没有脱,手上攥着那串铃铛,一动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