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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那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咱家?治罪、下狱、布告天下?”

“陛下仁心仁性,更不会如此对待龙潜时便服侍他的侍人。”严大龙掖袖垂目,恭敬地回答他,“陛下赐下鸩酒一杯,让你自行了断。”

他说完此话,身侧随堂端着托盘躬身放在舒梁面前,又从瓷瓶中倒出一杯浑浊的酒。

那瓷杯透彻,让这剧毒之酒也显出了几分高贵。

舒梁看着那杯酒,只觉得滑稽,便大笑出声,他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

“舒掌印可有冤屈?”严大龙问他,“可不甘心?”

“冤屈?不冤啊。陛下龙潜时,我便忠心服侍于他。我应该是不甘的……”舒梁笑道,“可,我为他做尽天下肮脏之事,却也享尽天下荣华权势。如今朝野倾覆将至,我这样的奴仆,不过是阴沟中的老鼠,是陛下心头的刺、眼中的钉,瞧见我,便瞧见了他一败涂地的这一场黄粱梦。”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浊酒穿喉入胃,火辣辣的刺痛中瞬间泛起了血腥的味道。

舒梁又笑了两声,眼前已尽模糊,他靠在罗汉床的软枕上,似有醉意,又道:“我们这般的人,这般的结局,并不稀奇。”

说完这话,他闭起眼睛,不再言语。

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严大龙知道,再过片刻,血液便会从他的鼻腔、耳朵、眼中争相涌出,不堪入目。

他亦不愿再看下去。

转身便走。

一路走出了舒宅。

严大龙对随堂道:“派个教程快的先回宫传话,说舒掌印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