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自这部电影的拍摄途中几次没有把握好情绪,反而令自己崩溃之后,静下心反思迫切希望能有人指点迷津。演戏应该是他享受追求的过程,不应该是拖累他的包袱。旁观者清,于是他一通电话联系上这位老艺术家。

把何平卫粗剪的片段和自己回家对着摄像机的练习小片段展示,按照陶丁兰布置的主题现场发挥,和上了堂课没有什么区别,陆川累得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猛灌茶水。

“陆川,你的状态不行。”陶丁兰温和地指点,却能一针见血,“为什么总是在临门一脚退缩?”

见陆川眼神中有不解,她掰碎了分析给他听:“就好比挖隧道,演员入戏令情绪慢慢地深入,而出戏有两种方式,一种直接把隧道打通了,自然而然走出来。你每次却坚持另一种,明明只差一铲子你就能挖通隧道,你为什么偏偏选择原路返回,重新经历入戏带给你的痛苦一层一层剥离走?这样不仅无法让你的演技精进,反而承受了更多的痛苦。”

陆川素日谦逊,对他人的建议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会儿却显露出一种固执:“老师,隧道另一头是什么样子的,你能保证安全吗?万一进到新的世界里出不来迷失了自我怎么办?”

“那是挖隧道了走偏了道,如果这样,其实戏中人自己能够发现,及时抽身便不会有你说的那种情况。”陶丁兰马上接上,教书演戏这么多年,陆川提到的例子她不是没有见过却是少数,但是陆川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这一点呢?

“是吗?”陆川喃喃反问。

见陆川对这个话题提不起精神,陶丁兰不愿他过于纠缠反而故步自封,故而转向家常:“好了,眉头再皱下去皱纹就会比我多了。”

陆川听懂她的意图,顺着给的台阶整理好心情:“老师年轻呢。”

“油嘴滑舌没个正行,我老了,现在的娱乐圈是你们的天下了。”陶丁兰说话带着江南人吴侬软语的调调,万事从她的口中说出都变得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