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厮还要听,苏梨末干脆又捡了些事情来说,“之前臣妾让御膳房准备了些柿子,挑选出个头匀称、色泽红润且微软的,洗干净擦干水削皮经过几道工序后吊起来自然风干。在阳光下吊晒,糖分慢慢积累,水分逐渐蒸发,晾晒出霜。如今这时节拿出来吃当真是不错。之前送去太后宫里的,太后吃着也说好吃,臣妾打算明年多准备一些,到时候也好分到各宫里大伙儿都尝个新鲜。白霜外皮下,金灿灿的胶装果肉,晶莹剔透半流心,甜而不腻好滋味。”

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越发让乾隆身心舒坦。前朝和后宫,没有一日安生。今儿朝上,大臣们喋喋不休,吵的他脑仁疼。后宫……除了富察皇后这边,其他妃嫔也来请过他两三次,都这当口了,还想着争宠,邀宠,糊涂没长心肝的东西们。

看乾隆放松了不少,眉头没有再紧皱,苏梨末揉了会儿太阳穴手腕子酸软,索性叫了霜降端热水进来伺候乾隆他们二人洗漱,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就寝。

伺候二人洗漱好,吹了寝殿的灯,只在锦榻上留了一盏,霜降带着伺候的人下去了。

一室静谧,盖被就寝,在苏梨末神思缥缈就要睡着的时候,身畔的人突然开了口:“得闲,你去开导宽慰一下皇后。”

第72章

简短的一句, 顿了几秒钟听到乾隆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苏梨末才迟疑着开了口,事关中宫皇后娘娘, 苏梨末也不好说的太过直白, 否则就是大不敬, 置喙皇后娘娘,索性捡了自己的经历来说, “永璋生了冻疮, 手指通红, 虽然涂了上好膏药,但是日日站在风里练习骑马射箭,再好的膏药涂上去也是白搭, 臣妾这个做额娘的连他的手指头都不忍多看,恨不能替他受了。然而替也替不了,就想着是不是臣妾给他缝制的衣裳不保暖,被褥不厚实,否则要是身体康健血液通畅, 应该不至于会生了冻疮,自责了多日。永璋生了冻疮,臣妾尚且如此, 都是为人母的,皇后娘娘心中的痛楚自然是远超臣妾百倍千倍的,所以才这般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若是胸中的伤痛不能尽数发泄出来,天长日久郁结五内,必然是要伤身的。解铃还须系铃人, 臣妾去宽慰, 是可以让皇后娘娘得到片刻的安慰和放松, 但是真正能让皇后娘娘解开心结,敞开心扉的,臣妾想,大概只有皇上。”

“皇上和皇后娘娘夫妻本一体,不如……效仿那最寻常的夫妻,并头夜话,把事情摊开来说,让皇后娘娘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发泄出来,剜除了腐烂的肉,伤口才好长起来,慢慢愈合。若是继续沉沦下去,越陷越深,到时候伤及凤体,悔之晚矣。”

“母亲有怜子之心,父亲也有,不亚于母亲。如此这般把话摊开来讲,彼此也能好受些,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伤痛慢慢也就被抚平了。无论是自责也好,悔恨也好,在一定时间内发泄完毕,不过分沉溺其中,自然会渐渐好起来的。”

“皇上也可以把和敬公主接回京住在公主府,想必娘娘见了公主会好受一些。”

苏梨末一股脑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这些日子皇上除了在长春宫和养心殿,昨儿来迟了火锅发泄了一场,今儿又来夜宿,不管皇上是为着什么,这番话,她苏梨末是要讲出来的。她也不想看着帝后因为这件事情,逐渐生疏,生了嫌隙,日渐离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富察皇后想来也没几个月日子了……她也不想富察皇后背着这些悔恨自责嫌隙郁郁而终。

苏梨末说完片刻,身边的人没有动静,但是苏梨末知道他没有睡着。

如此在黑暗中不知道又沉默了一刻钟还是两刻钟,身边的人翻了个身紧紧把她搂在了怀里,像是落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那般,箍的苏梨末几乎没喘过气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话,皇上听进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虽然被箍的不自由,但是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苏梨末昏昏睡了过去。

翌日,苏梨末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想必是皇上没让人打扰她睡觉,洗漱过后,吃了早膳,苏梨末去偏殿给景顺洗漱换了衣裳,准备让奶娘和嬷嬷带着景顺去了慈宁宫。

嫡子夭折,太后心里想必也不好受,景顺乖巧嘴甜,素来得太后喜欢,如此见着景顺,没准太后也能缓上一缓。

“景顺,记得额娘刚才叮嘱你的事情吗?”苏梨末问道。景顺已经满两周岁了,口齿伶俐,几乎所有的话都说的很流畅。前几天,她两周岁生辰,自然是不好操办的,内务府按照分例送了一些物件儿来,太后也着人送了一顶镶着东珠的小帽子,说那东珠是太后早些年的一副耳环,样式老久了,但是东珠保存的极好,索性拿下来让人重新制了一顶帽子给景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