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把你气的,来来来,吃个花卷儿消消气。”苏梨末说着递了个花卷儿给冬雪。

冬雪接过放在嘴里嗷一口吞了半个,犹自不解气似的,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小花卷儿。

“慢点,这盘子里还有,别噎着了……”苏梨末话音刚落,就听到冬雪右手咚咚咚捶胸口,赶紧端了一盏茶给她顺口。

冬雪少量多次饮水,才把噎在胸口的食物顺了下去,憋得小脸儿通红。

霜降估摸着娘娘吃的差不多了,进来收拾,看到冬雪的样子,再瞅瞅她手里剩下的半个花卷儿,忍俊不禁,摇摇头道:“过了年也十七了,怎么还是毛手毛脚,吃个花卷儿都能噎住。”

“奴婢这是气不过,嘉妃这伎俩实在拙劣,皇上也是,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嘉妃哄骗住了。”冬雪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又端着水喝了两口。

“拙劣不拙劣的,原也不是演给咱们看的,咱们说了可不算。皇上不觉得拙劣就行。”苏梨末吃完放下筷子,就着霜降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

“况且皇上原就是多情的,就算和富察皇后少年夫妻情深不已,对其他妃嫔也是颇为眷顾的。这么多年来,嘉妃受皇上恩宠,自然有她的好处。不是说她今儿落汤鸡一般柔弱可怜么?这样的嘉妃就是皇上只怕也没见过,一时心软也是有的。这样柔弱无骨的身躯靠着你,求你垂怜,别说是皇上,任何男子都难以抗拒吧?”苏梨末起身坐在锦榻上再次开口说道。

“只是太多情,往往会变得无情。喜欢的时候柔情蜜意,厌恶的时候就弃如敝履不闻不问,去寻找下一个情感寄托点。这样的情意,要来何用……”说到最后一句,苏梨末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不可闻,面上的笑容越发和顺。

男人只会影响她们拔刀的速度,看不透这一层的女人,只会沉溺于情爱之中,永远成不了大事。

一连两日,乾隆下午都去春熙宫看望嘉妃,虽然没留宿,但是已经隐隐起势。

正殿暖阁烧坏的地方内务府也在加紧抢修,嘉妃先挪去了西偏殿,虽然小是小了一些,但是只要皇上肯来看她,一时的委屈不算什么。

内务府总管太监汪福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每日亲自带人在春熙宫修缮正殿暖阁,又着意挑了一些好物件儿填补起来,倒是比之前华丽了,就连皇上看了也称赞他越来越会办事了。

紧赶慢赶,第四天下午,正殿全部修缮完毕,汪福亲自跪在偏殿门口请嘉妃移驾验看正殿,“恭请嘉妃娘娘移步正殿,小的已经带人全部打理好了,幔帐也挑了库里最好的月影纱,就是日光再怎么耀眼,渗透进来也如月光般柔和,绝对不会扰到娘娘安眠。烧坏的书架也换了上好的紫檀木书架,远远闻着就有一股悠悠的香味儿,坐在旁边看书也好写字儿也好,都是最雅致不过的。”

嘉妃在锦榻上坐着,听到外间汪福回禀,放下手中的蜜桔,拍了拍手摇曳生姿走到了殿外,看着依规矩跪在地上分毫不敢出错的汪福,想到前些日子的苛待,嘉妃火气登时到了心口,抬腿一脚踹在了汪福的肩膀上。

第41章

汪福身子一个趔趄, 然而娘娘面前怎么敢失仪,赶紧摆正身子原地跪好,身子抖成筛子, 掐着声音道:“奴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娘娘只管责罚, 奴才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娘娘千金贵体, 可别因为奴才气坏了身子, 到时候白白便宜了旁人。娘娘幽禁在春熙宫这些日子, 有皇后和娴贵妃掌管六宫,奴才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违逆二人,保全了自身, 才能事事想着春熙宫。奴才死了不要紧,只是没人以后如奴才这般效忠娘娘了。奴才再怎么不中用,也是娘娘的心腹,是娘娘提拔了奴才,奴才才有今日的荣耀。奴才怎么敢背信弃义, 拿着春熙宫去讨好她人?”

“汪福,你这番话说得滴水不露,把过错都推到了皇后和娴贵妃的身上, 自己竟成了那忠心不二、事事为主子着想的好奴才,打量着咱们都是好欺负是不是?”腊梅厉声呵斥道。

“娘娘饶命,腊梅姑姑饶命,奴才不敢。奴才刚刚说得话,字字肺腑, 绝对不敢有丝毫的欺瞒。这些日子, 娴贵妃娘娘协理六宫, 颇得皇后的和皇上的赞赏,皇上虽然对娴贵妃淡淡的,但是为着宫里许多事情,每个月也肯见她三四次。这个月因着马上要年下了,事情多,皇上破天荒去翊坤宫见了她五次,就是在长春宫也时时能打个照面。因此在后宫事宜上,娴贵妃为了讨皇上和皇后的欢喜管得比之前更严了,一些分例外的东西,奴才也做不了主,不敢往春熙宫来送。否则冬日里,因着娘娘畏寒,炭火供应除了皇后宫里,就是娘娘宫里,奴才怎么不知道,但是现在就是想多添补一些竟是不能。奴才对娘娘的心,日月可鉴。恨不能掏出心来给娘娘看看。”汪福说着几乎要哭了出来,恨不能立刻有把刀子剜心好叫嘉妃知道。

“看把你气的,来来来,吃个花卷儿消消气。”苏梨末说着递了个花卷儿给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