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人岁数偏大, 也还记得二十年前的旱灾, 那时候人人自危, 每天为了挑水走上几十里,虽然极其艰辛,不也熬了过来?
“再说了,我们总归还是有点底子在的,只要等水势退去,早晚会变好的。”王村长心里没底还要装出胸有成竹的模样,信誓旦旦的保证着,还尽力举例子,以前忙活一年兜里都没剩几个钱,
现在至少家家户户兜里有余钱,挺个一两年没问题。
给大伙吃了定心丸后,王村长这才重新安静下来,大伙望着雨水出神。
忙活了一上午,转眼又到了中午,啃着没滋没味的干馒头,喝着凉水,林屿注视着空气里的水分,现在老天爷终于给面子的停了,但空气里湿度不减,总觉得衣裳穿在身上也是湿漉漉的。
他们仨坐在屋顶上,架着梯子方便上下,康安突然嘿嘿一笑,顺着梯子爬到院子里,澡桶被细麻绳栓在院子里,飘不远。
康安爬下去后在澡桶里翻了半天,最后拿着半罐蘑菇酱上来,得意的晃了晃,“这是之前吃剩下的,没想到还有半罐,总算能改一改口味了。”
“快给我来点,这干馒头实在太难吃了!”康平连忙把干馒头伸了出来,康安麻利的给馒头上盖了一勺,林屿看着覆盖红油的馒头,扑哧一笑:“这算不算有先见之明?”
“绝对算啊!”
“不过咱们仨都会凫水,真有问题也能游出去,这才是真正的先见之明。”康平说道。
“还是以前大哥按头让我们学的。”康安接话道,不光是他们两,两个妹妹也不例外,特意让春霞姐教过,押着他们能在河里游一个来回才算完。
现在想想,这些技能可能平时用不上,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林屿也是觉得生活技能必须学会,这才按头让学,与其能派上用场,倒是希望他们一辈子都领悟不到这个道理呢,那说明他们一辈子都过的非常顺遂。
康平又开始念叨起,自己只会最简单的凫水姿势,跟狗刨差不多,林屿开始说起凫水的各种姿势,以及跳台跳水,压水花等等,他不记得花样游泳的标准,但他可要吹啊!吹牛吹的找不着边,充满了苦中作乐的心态,一边吃一边彼此说笑,好像自己不是身在屋顶躲避水灾,而是在什么宴会中谈天说地。
不过说笑过后,林屿又觉得自家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如果水势一直不退,或者在变大,他们总要想点其余的法子。
“康安,这个澡桶坐上一个人,会不会沉?”
康安立刻说,“我去试试?”
他爬了下去,把吃的用的暂时挪开,自己努力在桶里动弹,林屿趴着看澡桶的吃水深度,还好,只陷下去七八寸,应该不会翻船。
“还好,能载人,问题不大。”康平看完回来,“大哥,我们能靠这个澡桶干嘛?”
“最后的退路而已,一直在房顶上带着也不是个事,顶多候到明天,如果水也没退,县城也没人找来,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了。”林屿长叹一声,“先把要紧东西分一分,每人揣一点防身,如果不小心失散了,等到洪水退了,再慢慢的在村里汇合。”
康平手上一紧,“失散?”
“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嘛,万一,万一的话,一切都以安全为重。”林屿安慰道,“不过,章县令
也不是白干的,昨天夜里水就涨了起来,动作再慢也该反应过来,最晚明天就会派人来看看的。”
只是救援多半是别想了,顶多就是通个消息,告诉一下大家耐心等待,但有了衙门的保证,众人心里就会燃起希望,再难的处境也能坚持。
因为心里怀着这个念头,林屿一直在思考怎么办,但也不能全等着别人的救援,自己也得想办法,他思忖着,锯子和斧头一直挂在柴房,没那么轻易被水冲走,如果真倒霉,还能砍下大门做一个浮板,做一个简易小船,多增加一分的救援几率。
下午,村长隔着屋顶传话,问他接下来怎么办,商量一番后,最终还是同意了林屿的做法。
这一天格外的难熬,好像时间被无限的延长再延长,好容易才等到晚上,三人裹着毯子挤到一团取暖,夏日的夜里泛凉,一颗星子也看不见,夜空之下好像只剩下三人,抱团取暖。
本来说好守夜的,也不知道什么会后林屿就睡着了,大概是精神太紧绷,之后一旦放松下来人就开始犯困。
再睁眼时已经天已经开始亮起来,隐隐能听到其余村民活动的动静,康平伸个懒腰,第一时间先爬下梯子,惊喜的说:“大哥,水势停了!”
昨晚天黑之前他在柱子上留了一道痕迹,作为观察点,结果一夜过去,一直停在那个位置,甚至好像还往下降了两个手指宽。
在场人岁数偏大, 也还记得二十年前的旱灾, 那时候人人自危, 每天为了挑水走上几十里,虽然极其艰辛,不也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