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家的艺术文化地位和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是和国家国力深度捆绑的,纵然俄罗斯人的艺术史源远流长,文学瑰宝璀璨丰厚,但在历史的长河中提起来,人们更知晓的总是沙俄帝国和苏联时期的遗产,进入俄罗斯联邦后的当代艺术,是典型的酒在深巷——都知道是好东西,但在国际艺术市场上,显然已并不热门,反而频频被压低价。

所以辛一农教授当时说得对,去俄罗斯,需要的是更耐得住寂寞的苗子。那里没有巴黎那些名流往来的文化沙龙,没有闪光灯与香槟酒,只有伏尔加河上沉郁的现实主义传统。

缪存回首,扬唇一笑:“不亏啊。”

从他站在那条冰河上,从他画下春汛时那磅礴又市井的生命力开始,他就知道,那正是他喜欢的。

住寝室便不能随心所欲地熬夜画画了,熄灯后,缪存便挂上耳机学俄语。当初学英语就够呛,现在让他学那些卷舌音,简直是要了命,梦里都在卷着舌头试图发出rrrrrr。

手机震动将缪存从梦里惊醒时,耳机里还机械地重复着俄语发音,他看了眼,是骆明翰。

“喂。”他蒙在被窝里轻声。

凌晨三点半,不知道骆明翰为了什么事打电话来。

“是不是吵醒你了?”

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但缪存的鼻息里带着笑,“没有,刚好还没睡。”

对面床铺的人嘟囔了一声:“吵死了。”

缪存顿了顿,更压低了声音,对着手机听筒说:“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