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周医生尝试让他倾诉。

“自闭症会被人抛弃,说好了守一夜的,月亮还没下山他就走了。”缪存怪孩子气地说。

刮刀在画布上大开大合,周医生终于看出他画的是什么了。

深蓝色的夜中,一盏悬在木屋檐下的小电灯发出昏芒,笼住一个穿着雨衣的背影。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朦胧的雨雾。

“你不想被他抛弃。”周教授试探着讲出缪存的心里话,温和而坚定。

刮刀停下来了。缪存茫然地说:“我不知道,我想梦到他,但梦到的总是别人。”

梦到跟别人赤脚在版纳的田埂上走,手里啃着小菠萝,又倏然到了哪处的寺庙转白塔,裹着黄袍的僧人坐在蒲团上诵经。

「这个是贝叶经。」

「就写‘好事需相让,恶事莫相推’」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要相让?对不起,好东西我就喜欢自己占着。」

是谁啊,这么大言不惭冥顽不灵,棕榈叶投下摇晃的树影,他笑得漫不经心,轻慢又笃定。

“感情上有了牵挂,对与自闭症患者来说是最大的进步。”助理合上病历本,“缪存已经开始对周围世界作出情绪反馈了,这就是他跟世界的一种沟通,”她笑着打趣:“我们有个同事说,缪存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玻璃人,又轻盈又诗意,现在这个玻璃里面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星星了。”

缪存从沟通室出来,助理止住话,提醒骆远鹤:“今天的课程结束了,你们可以去看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