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后他便没理过骆明翰,甫一开口,骆明翰愣住,受宠若惊,“没关系,不疼。”

“我没问你疼不疼。”缪存晃悠着两条小腿,乘着晚风。

骆明翰低下头,清理着手掌根,那里被沙砾划了七八道浅浅的血痕,他给自己打圆场:“我随口一说。”

缪存从椅子上起身,关上门,过了会儿,灯熄灭了,浑然落入与村庄一体的暗色中。

灌木草丛间都是萤火虫,比骆明翰这辈子加起来见过的都多。他想了想,回到小姨的堂屋中,让她找一只闲置的带盖玻璃罐。

他的狼狈到了灯光下,更显得无处遁形,小姨“哎呀”了一声:“摔跤了?”

“没看清路。”骆明翰不以为意。

“快看看膝盖磕破了没。”

骆明翰心里痛骂自己傻逼。让他在缪存面前死要面子和风度,整天衬衫西裤一身极为倜傥的casual bess,走在村里不像是病患陪护,倒像是来谈收购地块儿的。西裤裤腿窄,怎么卷?卷不上去,所以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膝盖到底是怎么个惨不忍睹的伤情。

“没事,没摔到膝盖。”骆明翰咬着牙装风度翩翩,拿着玻璃罐扬了扬,沉声说:“谢谢,麻烦了。”

小姨一把年纪了,倒被他英俊得红了脸,觉得骆先生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回到院子,缪存的小木屋里已经没了动静。骆明翰到处抓萤火虫,两手拢住一只,便小心翼翼地往瓶口里倒扣下。萤火虫飞得慢,倒也不傻,知道大半夜有个不安好心的歹徒,飞得高高低低的,躲着戏弄着骆明翰。等抓满一罐子,骆明翰累得蹲地上默默抽完了一整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