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从烟囱口升起,袅袅地飘淡在没有云的天空中。

缪存的胃口显然比昨晚好,多吃了半碗饭,抹了抹嘴,问骆明翰要西瓜。冰箱里有切好的小半个,骆明翰给他一柄银勺,让他自己挖着吃。缪存吃着瓜里的,想着冰箱里的,“冰淇淋。”

骆明翰只能行缓兵之计:“晚上再吃。”

缪存面无表情的,瓜也不吃了:“现在就要。”

“现在没有。”骆明翰打开冷冻层,展示给他看。

“去买。”

骆明翰收拾着碗筷,装作没听到。缪存抱着瓜,点播机一样:“我一定要吃冰淇淋的,你再找找,冰箱里肯定有的,是蓝莓味的,小盒子,上面有只小大象,小的大象,60g……”

自闭症患者的眼里只有自己想到得到的东西、想要达成的愿望,严重的,每日、每周的行程都有固定的程序,什么时候该吃什么,什么时间该看什么电视听什么音乐了,都要分毫不差。如果强行按下他们的心愿——即使是完全无理取闹式的心愿,或者打破了他们的规矩,都有可能引来强烈的后果。

骆明翰攥着抹布,撑着灶台沉沉地深呼吸,再抬起脸来时,又恢复了耐心而温柔的笑意:“那我们现在去买,好不好?”

缪存:“好。”

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出过小姨的院子、进过村了。

正晌午的村庄泡在慵懒里,静谧得只剩下了知了叫,巨大参天的菩提树下,两条老黄狗玩累了,正卷着尾巴午睡。缪存抱着瓜,一边走,一边用勺子挖着吃,骆明翰护在他一侧。

还没走到村口的小卖部,就有小孩过来扮鬼脸鬼叫:“哦哦哦!神经病!神经病!”

缪存停下脚步。

骆明翰不耐烦问:“谁的小孩儿?赶紧带走!”

但附近并没有大人。

小孩儿都是扎堆玩的,一个鬼叫,个个鬼叫,此起彼伏有样学样地嚷嚷着从大人那里听来的闲话:“白痴!傻子!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