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萍两手撑在地上,砰砰砰地一个接一个地磕头,一边磕,一边说:“阿姨该死!阿姨不该抢你妈妈老公!不该破坏你的家庭!不该欺负你!不该拿针扎你的手!不该饿你!不该冻你!不该让你发烧不带你去医院!不该说你是怪物!”

她说一句,就咚地磕头,直到额头上鲜血直流。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起过再去求一求缪建成,再去指望指望她好不容易抢过来、当了一辈子宝贝的老公。

“妈——”缪聪软脚虾似地蹭过来,想扶起李丽萍。

“你闭嘴!”李丽萍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缪聪,忽然想起什么,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死命地按住缪聪的头:“你也磕!过去十几年妈没有教好你,没有教会你这些道理,是妈妈的错!”

“啊!”缪聪被这一下撞得头昏脑胀,痛得叫出了声。

“磕!求你哥!给他道歉!说你错了!说你再也不敢了!”

“不用了。”

荒诞的场景如被按下暂停键,凝固在了可笑的瞬间。李丽萍发丝凌乱,额头上的血顺着鼻梁和额角流下,愣愣地看着缪存。

“我说,”缪存一字一顿,语气始终冷淡平静,“不用了。”

“你、你原谅我们了?”李丽萍用在地上蹭得黑乎乎的手拂了拂面上的碎发,一双眼睛很亮,“你肯帮我们了?你真的肯帮我们了?”

缪存长久地凝视她,继而将目光扫过缪聪,最后停在缪建成身上。

缪聪不自在地瞪着他,似乎不服气,又怕他反悔,因而畏惧地、畏缩地躲闪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