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再介绍,缪存却浑然未觉,继续看下去,透过这些笔触,透过光线的明与暗,透视的远与近,颜色的冷与暖,一笔一笔在想象中拼凑起骆远鹤的过去。

到第十八岁时的画,他的内心从那种渴盼蓦然停顿了下来,变成了此刻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安定。

因为从这一年开始,他走进了骆远鹤的生活,骆远鹤走进了他的人生。

骆明翰安静了十分钟,缪存始终没注意到,更没介意。在骆远鹤气息的空间内,他好像完全忘了骆明翰的存在。

那个梦,每每想起来,就会让他心头骤然一空的梦。

骆明翰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声音有些急地催他:“看够了吗?该下去了。”

缪存回过神,“这么快?”

他很不舍,还想摸一摸骆老师学生时代的照片和奖杯。

骆明翰盯着他,语气里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愉悦:“你好像很了解他。”

不是了解,是「懂得」。

他嫉妒。

嫉妒缪存对他的物理竞赛数学竞赛兴致缺缺,对他高中的省篮球联赛心不在焉,对他高中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有没有为自己的性向焦虑过惶恐过也毫不关心。他只是走进了他的房间,像参观一个无聊的文史馆,又无聊地走了出来。

可是他那么「懂得」骆远鹤,懂得他十二岁时的心境,知晓他十四岁在外婆家的那个午后,对他的所有一切看得那么认真,每一眼都如同最后一眼般珍惜、热烈。

他嫉妒疯了,翻江倒海的,几乎淹没了他心口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