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存心里真实地茫然了起来。他确实不懂情,也不懂爱,燕儿总忧心忡忡地问抱着他,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缪存,没有爱人的能力,这么长的一辈子,你要怎么过下去呢?

「不会爱,就过不好吗?」

「会拥抱和爱的人,也许会受到很多很多的伤害,但不会拥抱和爱的话,会失去更多更多。」

她抓起缪存的手指,放进火里。

刚开始,火舌舔着他的指头,他麻木得没有感觉,直到眉头蹙起,一股钻心的痛电流般贯穿,他不顾一切地抽回了手。

「痛。」

妈妈又牵着他,把他的手指放进冰凉的泉水中,柔滑的锦缎上,最后贴在她温暖的唇上。

「就好像手指的触觉,如果没有了,感受不到痛,那当然很好,可是存存也会感受不到这些凉凉的,滑滑的,暖暖的,感受不到蝴蝶的翅膀,大象的耳朵,孔雀的羽毛。」

从心里感受到对骆远鹤的爱,是缪存这一生至此为止最骄傲的事。

那个夏天,他赤脚奔向妈妈的坟冢,用风一般的速度。

气喘吁吁地,他告诉她,我学会爱了,妈妈,我好想拥抱他。你看,我学会爱了,从此有了被伤害的权利。我会爱了,不是怪物。

可是关于情爱一事,缪存不得不承认,他仍然知之甚少。他比当初开口说话更艰难地去学习爱,观察爱,模仿爱,试图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