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附和着说,“是啊,谁说不是呢,小时候又哑又傻的,燕儿就是走得早,否则到今天就能等着享福了。”

含着烟的唇松了,骆明翰怔住,目光穿过烟雾,看向被小姨抱进怀里的缪存。

车子一直开到村口,缪存回过头去,还能透过车尾看到小姨站在路口目送。

“你小姨对你挺好的,”骆明翰揽过他肩,揉了揉他头发:“别这么难舍难分,下次还陪你回来见她。”

缪存抬眸看他,脸上神情是似笑非笑的讥讽,好像看穿了骆明翰不过是随口一说。

骆明翰轻咳一声给自己找补:“就当度假。”

缪存手上带着戴着那枚镯子,戴右手,银色的光很亮,他的手腕白而有骨感,原本束着一条红绳,现在跟镯子一起戴,看着更独特了些。

“这是谁送你的?”骆明翰牵起他的手。

“妈妈送的。”

这是一条远看没什么,仔细端详却很精致的红编绳。他妈妈走得早,照理来说应该早就褪色黯淡磨毛了,但缪存手上的却还是鲜亮硬挺。

“你保护得很好。”骆明翰用指腹摩挲,抬起脸来,对缪存笑了笑。

“这是新的,她给我编了八十条,每年新年换一条,可以换到八十岁。”缪存淡淡地说,“她怕我一个人过年收不到礼物,也没有压岁钱。”

骆明翰彻底怔住。一个自知时日无多的母亲,知道自己身死之后,自闭症的孩子前路未卜,她没有那么多能力能为他遮风避雨安顿前程,便只能把陪伴和牵挂一点点编织进这样的手环里。

就算你到八十岁,妈妈也还是要记挂你新年有没有人陪着你。

“你知道吗,这个绳子从纺线到染色,再到编织,都是我妈妈亲自做的。我们傣族的纺线也是非遗,”缪存抿着唇,眼神很亮,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就坐在一楼的院子里摇纺车,一边摇,一边哼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