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国贸门口停下,司机继续送莉莉回家。骆明翰步入电梯,至三十六层,悄寂中,发现公司隐隐还亮着灯。

项目紧张时,是会通宵达旦的,但骆明翰对内部运作门儿清,这个月并没有这么紧张的项目。本来以为是谁忘了关灯,却没想到亮着的是那间会议室。

油画布上,鲜亮的颜色蘸着饱满的笔触,还留有未干的油光。堆满颜料管与笔刷、刮刀、松节油的桌子上,桌布已经五颜六色,而缪存趴在一角,两手环抱着个靠枕,脸垫在上面。

骆明翰在门口站了能有一分钟,而闭着眼的缪存无知无觉。

脚步声很轻,手指在他光洁的脸侧轻轻蹭了蹭,惊起缪存一声梦呓,连眉也皱了起来。骆明翰躬下腰,手臂挽住他的腿弯,轻巧地将他捞起抱在了怀里。

忽然而来的离地感让缪存睁开了眼,逆着光的,是他日思夜想的脸。

他又叫了骆哥哥,两条细瘦的胳膊环住骆明翰的脖子,蜷进他怀里。

他常在画室画到席地而睡,稍小时,骆远鹤就是如此将他抱起的,后来长大了,他便只是绅士地为他盖上薄被。

……不对。

缪存心里一个激灵,目光一凛,迅速从迷蒙到清醒——“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骆明翰怀里挣扎起来,像个不安分的小动物。

骆明翰牢牢钳制住他,阔步走向办公室,冷声道:“我让你来画画赚钱,不是来吃苦的。”

门被砰地一脚踹开,骆明翰把他扔到床上,单腿屈膝跪着,两手撑在他耳侧,居高临下审问:“在这里睡几天了?”

缪存踹他,踹不动,冷冰冰地把脸扭向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