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制的篱笆门从里面打开,门后竟也是个熟人——正是经常为贺飞云守门,被谢潜百般戏弄的那凶脸兵丁。不过这一次,他一点也凶不起来,对两人抱拳躬身,道:“已备好了。”

贺飞云淡淡“嗯”了一声,摆手道:“去吧。”便拉起谢潜走进院落。

这院子不大,但很干净,当中架着一团小小的篝火,旁边的石桌上,摆着烤鱼、白斩肉、手撕鸡,另有荤素搭配的下酒小菜摆了一圈。当中拱月一般围着一只最大的盘,其中叠盛着小山似的肥蟹。每一只都圆润体健,色泽鲜亮,一看便知必定会是膏满黄肥的好蟹。

行酒令、喧嚣不时越过半透的篱笆传来,反倒更添了几分宁静,很有些身在尘寰里,悠然脱俗去的大隐之感。

谢潜新奇地凑在篱笆边看了又看,却听贺飞云道:“不落座,又乱跑什么?”

谢潜:“十步大的小庭院,能乱跑到哪儿去?贺将军不如直接命令孤寸步不离得了。”话虽这么说,他一点抗拒的意思也没有,果真乖乖在贺飞云身边坐了。两人各自饮了温酒暖身,拆几口蟹膏,再配几筷小菜。

正惬意着,贺飞云似不经意地一提:“除了螃蟹,那苟书生还说了什么?”

谢潜暗想,怎么还没完了?却没来由地心里发虚,轻描淡写道:“也没、没说什么,他只比将军早来了一小会。”

“一小会?”贺飞云的指尖轻轻叩了几下桌面,叩得谢潜心慌,他道,“只一小会,怎会打起架来?”

来了!果真来算账了!!可他明明没做亏心事啊,怎么好像、好像被抓……那什么奸。一定是想多了,一定是因为两人气场不和,才互相看不顺眼吧?

自以为想通其中关窍,谢潜道:“还是贺将军好,心里惦着孤,”他将拆好的蟹推到贺飞云手边,“与吃饱了撑的闲人有什么可比。”

“不能相比……所以,”贺飞云冷冷道,“你不敢与我还手,却要与他对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