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降用微带疑惑的视线看他,商陆小声:“你别听那边动静,咱们吃点罐头。”
他这么说了,白降也就应了,真的不再去听,而是从背包里拿出食物递给商陆。
于是画面就变成了一头水染吴树骂的热火朝天红光满面,另一头商陆白降分吃食物对视一笑岁月安好。
坐在中间的阎俊耿禾:“……”
耿禾递给他水壶:“贫道说的对吧,只要小路居士在,海市的氛围立刻就能变得不一样,看,连白爷都变得不一样了。”
阎俊接过他的水壶也不客气,咕咚喝了一大口,喝完也不舍得擦嘴,舔舔唇:“他俩也算得上是互相影响了。”
“刚开始这小子就跟绷紧的弦一样,是和白爷关系好了之后,他才慢慢放松下来的。”
阎俊还记得商陆刚进海市的样子。
虽然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小子讨人喜欢,但也看得出来商陆有很大的压力。
刚开始,是随时可能死亡的阴影,是对陌生世界的茫然无措,哪怕有阎俊在保护,他也依旧难免惊慌,毕竟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新人来说,怎么可能真的将身家性命全部托给阎俊。
当然,那时候阎俊是没发觉这一点的,只觉得这小子还挺自来熟,作为一个雪人,适应飞快,甚至称得上是过于快了。
但等几次海市下来,他们的交情真正进化到了‘生死之交,可托后背’,阎俊就反应过来了。
商陆那时候呈现出的所谓‘冷静’,也只是当时他找出的最优解罢了。
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更要控制好心绪,更要好好睡觉吃饭养好身体。
因为不知前路不知危险,所以他一找到机会就做武器,一有时间就研究各种能看到的东西。
后来羽国海市破,商陆拒绝了阎俊的邀请,决定再也不进海市。
“那时候我嘴上说着可惜,其实心里还是很为他高兴的,毕竟海市这个地方,但凡是进来了,谁又能独善其身呢,可惜……”
剩下的话阎俊没有说,但耿禾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可惜,这个在海市格格不入,双手干净,甚至会在有人骂脏话的时候护着白降不让听的小傻子到底还是回来了。
耿禾拍拍阎俊的肩膀:“别想太多了,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你看,有白爷在,他多开心啊。”
阎俊摇头,眼底多了一丝隐藏的悲怆:“我只是怕,怕他也像是我们一样。”
如果说活海的诅咒是无尽的长生,那么伞人的诅咒就是不断地失去。
不是失去同伴,就是失去想救的亲人,更甚者失去自己的性命。
伞人疯了在海市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毕竟海市能够因为主人的执念屹立,每个海市都像是一张过去的老照片,里面留存着无数本不应该存在的爱恨纠葛,苦痛绝望,想要破开,自然要去接触。
没有人能在长年累月接触这些后还不受影响的。
更别提身处这海市的人本身就有自己的执念,若不是有这份执念在,谁会频繁的出入海市,当牵挂的人或物再无希望后,大悲之下,癫狂也是理所应当。
阎俊从小到大见惯了伞人的结局。
或死,或残,或疯,或麻木。
如果说活海的诅咒是长生不死永世孤独,那也许伞人的诅咒就是不断失去直到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