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有点重视方爱,那也只是因为方爱是器匠,能为第六海带来武器,但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海市里,器匠可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
方爱也习惯了第六海对他的不在意,并没有对方晃的反应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跟着方晃继续往前走。
前方是一个风口,商陆拐角的时候,一阵风吹起,将他收在背包侧面的糖纸吹了起来,轻轻落在了地上。
没有人发现这张轻到落地都没有一点动静的糖纸,商陆满心都放在‘白降的手怎么捂了这么久还是捂不热’上,也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收好的‘垃圾’被风吹走。
伞人谨慎而又沉默的挨个前进着,一双双鞋从糖纸边路过。
直到一双鞋停留在了它旁边。
方爱蹲下身,捡起了这张糖纸。
方晃没有等他,第六海的海首甚至没有发现唯一还跟在他身边的器匠停了下来,倒是岐黄海的白术慢慢走到了方爱身边。
方爱没有看他,只垂眸盯着糖纸,像是这是什么稀奇的玩意一样。
“我也很冷啊……”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句话低的几不可闻。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商陆估摸着至少有四个小时以上了,通道里偶尔会刮起冷风,但很快又平息下来,除了这点动静,其他的再没有了。
走在前头的两个抱着琉璃的伞人也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了现在的慢慢放松。
水染看时间差不多了,提议道:“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会?”
“好主意!”
阎俊第一个响应,走四个小时对伞人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在一个看上去永无止尽的通道里走四个小时,那就很折磨了。
他正要放下背包,突然听东海惊叫一声:“不见了!他不见了!”
阎俊手立刻放在了自己的金刚棍上,回头警惕看向身后,却见两个拿着琉璃的伞人里,果然有一个不见了身影。
剩下的那个吓得面无人色,一脸要被吓疯的表情。
“东海,你看见是什么东西了吗?”
阎俊将金刚棍横在自己身前,一副要是有什么东西敢冒头他上去就是一棍的架势。
商陆握着白降的手,原本放松的神情也跟着紧绷起来,紧紧贴着白降不敢有一丝懈怠。
东海神情里有疑惑,也有警惕:“没有,上一秒他还在的,我还扫了他一眼,然后就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阎俊只能去看跟剩下的这个伞人:“你呢?你也什么都没看见?”
伞人脸煞白:“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是凭空消失的,就在我眼前凭空消失的!!!就像是,就像是有个我看不见的怪物把他吞进去了一样!!”
商陆脑海里立刻闪出各种恐怖画面。
他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抱紧了白降的胳膊:“白降,你,你可得拉紧我啊,不对,你还生着病呢,还是我拉紧你吧。”
白降虽然没说话,但也将手搭在了商陆手腕上握紧,就算真的冒出个什么东西要带走商陆,他也一定能跟着一起去。
阎俊也是听的寒毛直竖,看周围的通道形状眼神都不对了,他扫扫胳膊:“你没看错吧?真的是凭空消失?”
“真的,我看见了,他刚刚还想抬头,结果一下就在我面前不见了!这里有怪物,这里藏着一个怪物,就等着把我们一个一个的拖走!!”
他惊恐绝望的大叫声充斥满了通道,商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甚至不太敢去观察通道环境。
随着崩溃伞人的大喊,通道内的气氛一变,仿佛真的有个阴冷怪腻的怪物藏匿在空气中,在无人能发现它的时候,肆无忌惮用着血淋淋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再伺机拖走它看中的人。
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于是这一切就变得更加可怕了。
至少本来就害怕灵异的商陆现在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
如果他此刻在被窝里,那一定会连身体带头都埋在里面,连个指甲盖都不会露出在空气里,但现在,他也只敢一个劲往白降怀里扎了,一边扎还不忘记惦记着白降还在生病,手还要一下一下扯好毯子。
这个时候,阎俊的反应就和商陆形成一个鲜明对比了。
他相当冷静,甚至称得上是一身虎胆,舞起自己的金刚棍,一身正气:“什么怪物!我看就是装神弄鬼!有本事的就来抓老子,看爷爷不把它砸个满地开花!”
比起唯物主义战士阎俊,水染的注意力则放在了分析上:“现在为止失踪的人都是抱着琉璃的,就算真有什么,我看也只会抓带着琉璃的人。“
“贫道也这么认为。”耿禾一甩拂尘,很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意味:“这位居士,贫道劝你,还是把这块琉璃放下,说不定能保住一条命。”
崩溃的伞人一怔,低头看看手里的大块琉璃,手缓缓松开,像是要放下,但下一秒,他却更用力地抓紧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