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海,三红海,岐黄海,甚至是一向保持中立的渡厄海和没人知道底细的第六海。
没有一个落下的。
甚至也可能包括他。
商陆摸着相册泛黄的边缘,语气平静:“所以这是你一直随身携带的记录相册,以前从来没丢过吗?”
“是啊,这里面的东西可是一代代留下来的,三红海的规矩,是要海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水染说着,爱惜的翻开相册:“三红海每个伞人都会画画,以前就是去到一个海市就把那个海市的风貌画出来,后来民国有了相机,别的海门都是背着吃的喝的,就我们三红海,背相机,那时候的照相机多重啊,她们也硬是每次都带去了。”
她指着其中一张同样的黑白大合照里的一女子说:“看,这是我太姥姥。”
商陆看向照片:“五个海门以前每年都要合照吗?”
“怎么会,以前不太平,伞人们也不方便留下照片,也就民国和二十多年前合照过。”
照片一页页的很快翻到了之前商陆见过的海门合照上,他点点上面齐耳短发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女孩:“这是你吧?”
“是啊。”
水染笑了,笑容里带上了一些怀念:“那时候海门之间同气连枝,小辈们都是一起长大的,阎英俊比我们大一点,从小就爱充老大带着我们到处跑。”
小一号的阎俊很神气的和一帮小孩站在头一排,个头比其他孩子都高出一截,他身后是个看着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很亲密的将手搭在阎俊肩上。
眼生,从来没见过。
商陆疑惑问:“这个是?”
水染解释:“这是沈从和,琉璃海的大师兄。”
商陆想起来了,这位大师兄在岐黄海偷袭琉璃海时不幸身亡,听说还是当时才十三岁的韩休亲自下的手。
这个话题还沉重,他果断跳过:“这个没门牙笑的最高兴的是耿禾吧,他旁边板着脸的小孩是耿玄?”
难怪渡厄海的伞人都道袍不离身,他们小时候穿的也是小号的道袍,看上去还挺可爱。
前面两排站着的少年少女和小孩子们基本都是熟脸,商陆一个个的看着也都认得出来,他甚至还找到了被抱着一脸酣睡的阿毛。
而那些他辨认不出来的,除去已经去世或离开海市的,基本就都是琢玉海的孩子了。
琢玉海以红为色,所以这帮琢玉海的下一代们穿的基本都是红衣,最大的大约只有十五岁,最小的也才两岁,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睁着茫然的大眼看向镜头。
商陆的声音有些涩:“他们……一个都没活下来吗?”
水染摇头:“当时琢玉海是先被灭门再放的火,根据我母
亲的记录,所有尸体都找到了,下手的人没留活口,连最小的孩子都……”
她叹气道:“那时候有了琉璃玉的消息,所有海门为了琉璃玉都把青壮派到了海市里,琢玉海也是一样,只剩下了老人和孩子在海门,要不然也不会毫无反手之力就被灭门。”
商陆握紧了拳,轻声问:“听说琢玉海的墓碑在废弃海市里,应该也是你们三红海立的吧?”
“是啊,我姥姥跟琢玉海的老海首关系很好的,当初就是她率先带人去收尸的,每年我们这些小辈都要去拜祭的,年年都会在那里碰面,不过自从几年前那场变故之后,大家拜祭就不在一起了。”
他望向照片里手轻搭在腹部温柔笑着的女人:“她是谁?既然青壮都进了海市,他们一个都没有出来吗?”
水染迟疑一下,还是道:“这是倩倩阿姨,是琢玉海少海首的妻子,也是很厉害的器匠,记载上,所有青壮年都进去了,也包括怀着身孕的倩倩阿姨,那是熔岩海市,只有少数几个人活了下来,琢玉海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应该是丧生了。”
他可以确定,爷爷奶奶就是琢玉海的人。
在当初的那场大火里,他们其实并没有丧生,而是带着他离开了海市生活,那么在被大火烧过的琢玉海里,尸体数目肯定是对不上的。
而收尸的三红海却隐瞒下了这个消息。
三红海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就是不知道在当初的事里,她们的立场是什么。
水染也发现了商陆的关注点总放在琢玉海上,她望向商陆,眼睛微眯:“你好像对琢玉海的事很感兴趣?”
商陆没有回答她,只说:“你不觉得当年琢玉海遭遇的一切和现在很像吗?”
水染蹙眉。
商陆:“都是琉璃玉突然出现,都是所有海门因为各种原因被吸引来,你别说什么当初大家只是纯粹为了琉璃玉什么的,如果说各个海门为了琉璃玉才把各个青壮都派进去,为什么怀孕的人也要进?他们就不怕被困在里面几个月要生的时候缺医少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