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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重情的人,此生都绝无可能抛弃他的过去。

哪怕躲在了遥远的邑城,看向京城的方向的时候仍然眼带着悲凉。

他和容亁的过去千丝万缕,已经耗尽了他的一生,他再也没有力气重新开始了。如果说今后谁还有可能走进他心里,那么唯一有机会的,也只能是容亁。

莫贺于是明白了一些事。

这两个人要纠缠到至死方休,是不留给任何人余地的。

故而莫贺现在只希望,容亁能好好的,把这个支离破碎的人拼起来,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他值得这天底下最好的。

只恨他们相识太晚。

若一切能重来,他仍然不后悔在那一场败仗中掳了他,他掳走了他的人,他却掳走了他的心。

“再也不见。”

莫贺笑了笑。

谢安眼神落在了莫贺身上,怔然半晌,终于亦笑道“再也不见。”

这是莫贺的选择。

除了他,莫贺身后还有仰赖他生存的一整个草原。草原的雄鹰不会被儿女情长绑缚,该道别的时候,他会比任何人潇洒。

当初他们分别时候没有想过日后再见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如今分别,仍然尚不知前路。

临行前,莫贺看了眼地上碎了一地的酒“碎了的东西,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拼起来?”

谢安没有说话。

莫贺笑笑,便翻身上了马背,留给谢安最后的记忆,只是一道不曾回头的影子。

此一别真正后会无期。许多年后,草原的可汗面容在谢安的记忆中模糊了,离开时候的那道背影,却依然清晰可见。

而那时候的谢安只是盯着地上碎了的酒瓶,盯了许久。酒是他亲自酿的酒,酒瓶是青花瓷器,到最后他一瓣一瓣的捡起来放进了衣兜,走路的时候,碎瓷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