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字,哪怕放在普通人身上也有千钧重。
什么是底牌?
决胜那一刻亮出来的关键,在面临危机时第一时间想去动用的力量,可以不加顾虑地交付后背的存在。
比起只是临时一起行动、眼下也不过听见点只言片语的莱昂,已经知道她正在和方舟合作的郁双当然更讶异于她的高评价。
能被贺兰舟和楚望舒认可的不可能是简单的角色,虽然失去了绝大多数进入模组后的记忆,但她隐隐感觉得出事态变得如此复杂必然与对方有关。她这下更加好奇起能得到对方这样肯定的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底牌……”莱昂喃喃重复,不由眼前一亮,“你已经在被捕前联系过了是吧,那我们如果等一下汇合——”
成功率就能大大提升。
“不。”
祝槐理所当然道。
“求人不如求己,”她说,“这可不代表寄希望于他人,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坐以待毙’这个词。”
她笑眯眯地补充道:“再说了,我连我拜托人家的事都记不得了,你确定你要信这个吗?”
“你那边的时间也很紧张吧。”郁双提醒。
莱昂:“……”
的确。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和另外两人一起翻出毯子将“睡”在沙发上的研究员盖得严严实实,转头溜出了这间多功能室。
他们临行前还顺走了研究员的身份证明和权限卡,负五层的格局与它头顶相差不大,凭借着这张小小卡片和它前主人慷慨指的方向就足以一路绿灯。
最后挡在面前的是一堵厚实的金属门,祝槐侧耳细听,确认没有任何动静后就直接用卡刷开了旁边显示屏上的电子锁。
然而计划总不如变化快,金属门刚一启封,顿时引起了正坐在操作台后方的另一名研究员的注意。后者盯着这些贸然的闯入者不到一秒,反应极快地就要去按手边的警报按钮。
“动手。”祝槐说。
莱昂干脆利落地一肘击晕了对方。
女人还来不及闷哼一声,就向斜歪倒在自己的那把转椅上。
“……照理说我不打女人,”他心情复杂道,“算了,做都做了。”
祝槐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去看了对方面前的操作台,观察片刻后就照着旁边的备注和缩写压下其中几个按钮,身后几米开外的栅栏门和半透明玻璃应声而开。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过于行云流水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至于被关在里头的人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坐在最靠外用大腿垫着纸奋笔疾书的胡子拉碴的男人。
“煮啊,”他震惊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这不是挺好的,反正她们肯定有自己的办法嘛。”三人中的唯一一个女生说,“这下还把咱们救出来了——这是谁?怎么瞧着有点眼熟?”
莱昂有些讪讪。
“据说是之前负责追捕我们的警察之一。”祝槐问,“你写什么呢?”
“教义。”
男人深沉地说:“她怎么说都不愿意,我正在思考切实可行的方针。”
“她”指的很显然是已经被打昏的女研究员。
另一个青年肉眼可见地对此感到相当无语。
比起另外俩人,他留有着更多的警惕,发现离开的两人无恙后就确信可以交差似的松了口气。然而,他这颗心还没有真正落下,就见郁双默默举手。
“其实……”
她犹豫道:“可能是路上出了点意外,我不太记得清来到这里以后的事了。”
“对对,”祝槐笑盈盈地点头,“我忘的更多。”
青年:“……”
“除此以外的呢?”他问。
祝槐:“全都不记得耶。”
青年:“……你在高兴个什么劲啊!”
话题已经是他不适合涉足的领域,身份敏感的莱昂识趣地出去帮他们守着望风。等囚室的门被带上,面面相觑的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郁双也听得极为认真,双方很快都拼凑出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
他们是以同团游客的身份抵达橡木镇的。
祝槐和路婉婉是默认卡,她们还是老同学的关系。其他人就算不是直接设定成熟人的新卡也在上车后与他们坐在了一起。缘分这事谁也说不准,谁又规定了谈天说地的两三个小时不够互相之间引为知己呢?
于是等下了车就自然而然地同行起来,所有人都很习惯在看似正常的环境中寻找那么一丝异样。因此,几名老调查员径直把目标锁定向了当地最负盛名的景观和支柱企业。
为了不过于打草惊蛇,他们选择从那时还远非如此巨大的黄金树下手,试图不着痕迹地向周围的游客和居民打探出点情报来。
然而,却恰恰引发出了超乎想象的一串连锁反应。
现在联系起莱昂所知的情况,应该是曾经有另一群玩家到过这里——这伙人相当不谨慎,以至于伐鲁希亚的分公司时至今日还在警惕着任何与之相似的家伙。
他们就成了这正撞枪口的倒霉蛋,几面围堵地被迫落网后又重新试着突破,并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被员工称为“蜂巢”的内部正密谋着召唤某位邪神。
针对他们的看管很严,最后只有祝槐和郁双在掩护下带着用于仪式的魔法书逃了出去。
其他人则又被抓回更高等级的囚室,只是二人在逃到外界的过程中应该是不幸吸入了少量蜂巢为了致使她们昏迷而放出的毒气。虽然起效的时间被大大延后,最后的效果却一个不落。
“但也幸亏你们不记得了,”路婉婉说,“不然可能没法这么容易地回来。”
蜂巢的研究员们肯定要怀疑她们别有目的,而非纯属倒霉被再次抓住。
“难道是因为……”郁双看看祝槐,“那个‘读心者’?”
望舒“嗯”了声。
“她的名字是克里丝汀·佩特利诺。”他说。
“嗯……”祝槐礼貌地问,“我应该认识她吗?”
“现在我信你真的失忆了。”望舒抽抽嘴角,“她是我们以前遇到过的一个——长话短说吧,佩特利诺家族流传的血脉让他们拥有一点心灵感应的能力,克里丝汀作为族长就是个中翘楚。”
“后来应该是大概率被夏盖寄生……”
他说:“不知道这些家伙是用什么手段把她从托萨弄了出来,也可能她之前就被转移,后来又落进伐鲁希亚的手里——这是你猜的——驱赶走夏盖,大脑又因此遭到破坏以后就是现在的样子了。”
祝槐:“哦——”
“完全没听懂。”她无辜道。
其他人:“……”
这人真不是故意的吗?!
但看在队友情的份上,顾及到这是个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的,他们轮番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当然这里面夹杂了不少私货——
比如什么罗曼其实是一个腿长得可以同时脚踏n条船的小矮人啦,有个不孝子居然把他爹送去绝育啊,此时此刻正有一个长得丑绝人寰的光头在兜售积压的墨镜和假发。
祝槐全程听得津津有味,配合着时而谴责,时而惊叹,最后镜头给到路婉婉这边,因为没有毕业被反复鞭尸的医学生立马感受到了随着众人目光而来的压力山大。
“……快了快了,一定一定,明年一定。”路婉婉忽然意识到自己作为团队唯一治疗并不需要这么卑微,“喂,我告诉你们啊,这样下去我就不带麻药占地方了,等你们受个伤——”
咳咳咳。
大家马上各自收回了视线。
硬气还是奶妈硬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