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喉咙却诚实地滚了一下,呼吸声愈渐急促,一声又一声充斥在静谧的小寝室中,无所遁藏。

俞墭竭力压制着鼓噪狂跳的心脏,立在床沿静默地看了一分钟,然后逃一般地奔向浴室。

三分钟,他就出来了。

不知为何,脸色竟是红润了好几度,眼神也闪闪躲躲,仿佛做了什么不为之人的混账事。

倒也不全是不务正事,他的手里还端着个冒热气的脸盆,垂着眼快步走向床边,拿着热毛巾开始给人擦拭身体。

这次没多看,没乱摸,但并不妨碍他精准观察,又凭借那方面并不多的纯理论知识得出个令人愉悦的结论。

心一下就雀跃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久久下不去。

原来并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还算有点骨气。

转念一想,他又紧盯着那片刺眼的红痕,杀气蹭蹭蹭外露。既然没做到那一步,会不会是被强迫了?

心绪再次在“情愿”与“强迫”之间纠结起来,若情愿,心情就落寞惋惜,若强迫,就出离愤怒,不管往那一边偏他都不好受,一颗心仿佛架在火上旋转烘烤,煎熬得很。

就在这时,床上光溜溜的人颤了下睫毛,没睁眼,难受地呓语着:“水,好渴……水……”

俞墭握紧毛巾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见人没醒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算噗通落下,虽然把生病发烧的同性朋友扒光换衣服不算什么事,但他自个心虚,生怕人醒了没法解释。

于是赶紧找来睡衣给人换上,又倒了杯温水,将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小心翼翼地喂水。

小小一只,跟给小橘猫喂水时的感觉好像,心里都绵绵软软的。

周矜羽喝了水,燥热感在药物的作用下得到缓解,加上身体干爽舒适,很快又睡着了。

俞墭伸出手指随意地抹去残留在他唇瓣上的一点水珠,给人盖上薄毯,旋即起身关了灯。

阖上眼睛,过了很久才睡去。

……

周矜羽这个壳子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上回感冒刚好利索没几日,居然又病倒了。而且这回更加严重,头昏脑胀,总是反反复复发低烧。

浑浑噩噩的状态中,他能感觉有个人一直在身旁,声音低沉又温润,如同潺潺清泉流入心田。这道声音有时候会说一些担忧关心的话语,有时又会责怪他不懂照顾自己,但总归是好心,让人心底暖融融的。

最近季节交替,感冒的人很多,校医室也没有床位,俞墭就请了私人医生上门来寝室挂水,输了盐水,周矜羽的病情稳定下来,不再反复发烧,人也在徬晚时彻底清醒过来。

苗壮壮买了清粥小菜来探望他,周矜羽慢慢喝白粥,一边听苗壮壮绘声绘色地说某人昨晚如何冒雨背他回来,又如何请来医生,如何细心照顾他。

或许有一点夸张的成分,但周矜羽这半条命确实是白月光救的。

说起来,这个人已经连着救了自己两回。

不止,那天也是因为他拨去的电话,自己才有幸逃过一劫。

周矜羽愈发过意不去,也终于在此刻放下横陈心中的芥蒂,望着床对面神色淡淡的俞墭,真诚地微笑道:“俞墭,谢谢你。”

自己的名字第一次被这样叫出来,俞墭心头一凝,旋即荡漾开丝丝缕缕的异样情绪,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淡然地颔了颔首,“没关系,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朋友。

对,因为是朋友,他才会担忧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