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失魂落魄地坐到天黑,撑着膝盖站起来,任何心理建设都没用,他不能再逃避,悬在头顶的那把刀,摇摇晃晃的,总得掉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门打开了。

常庚没有犹豫地拍开灯。

在自己家里打开衣柜的那种搅动心脏的疼痛,现在加倍袭来。一把刀子直直扎进心脏再转个弯,这种痛感应该都比不上常庚现在的疼。

他觉得心里一阵翻涌,鼻子感受到一股血腥味从体内散发出来,这股铁锈般的味道让他很不好受,想把气息压下去,结果内脏翻涌的感觉愈发严重,他想清清嗓子,没想到一口血抑制不住地从口里喷出来。

许言的房子里,所有东西都用防尘布盖上,家里一片白茫茫的。

常庚一口血吐出一片红星点点,咳了很久才缓过来,但依旧觉得透不过气。

许言在两个房子里做的事情,向他传达着一个信息:我走了。

常庚手脚冰凉,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当初了解了许言的病情后,他翻看了很多书籍和文献,很多案例指向都令他不寒而栗。

从早到晚盯着许言的那几天,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担心许言会不会趁他不注意就了结了自己的生命,寻求解脱。

他太怕了。

直到恢复上班之前,他晚上都睡不踏实,恨不得把两个人的手都绑在一起,他怕自己睡着的时候许言会出事。

其实当时许言大部分时候的心理状况并没有那么糟,沈楚新也劝过他好几次,别回头许言有好转了,反倒他的精神崩溃了。

但常庚就是放松不下来,有天半夜迷迷糊糊醒来,摸到身边位置没有人,他立刻惊醒,冲出卧室的时候把刚刚从洗手间回来的许言给撞翻在地。

这次执行任务之前,许言反常的举动,现在在他看来,就跟诀别没什么区别。

常庚的心里太疼了,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他浑身冒着冷汗,死死揪着心口的衣服,双膝跪倒在地,眼睛赤红,嘴巴张开着却出不来声音。

太疼了。

他在心里呐喊:许言,我好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推开卧室的门。里面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防尘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