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如今被殿下责罚,若不是借着殊良媛的名号,哪里还会有人过来。
“若是没有太医来医治,您这脸该如何是好。”
孟昭训看着自己脸颊上的血丝,又想到殿下冰冷的神色。
心中酸楚:“拿些银子再去请个太医便是。”她就不信,没了殊良媛还没太医来给她看病了。
太医白来一趟还受了气,走之前顶着身茶水,怒气冲冲。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刘进忠:“刘公公好。”
太医位份不高,在刘进忠这样的掌事太监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
刘进忠是来给殊良媛送南珠的,殿下吩咐了连夜就要送来,就为哄殊良媛,一刻都等不得。
瞧见太医的袍子,眸色深了深:“这是怎么了?”
太医哪里敢说小主的坏话?哪怕不被殿下喜爱也不是他们做奴才的议论的。
闻言只得道:“孟昭训伤了脸,心情不好。”
刘进忠心里跟块明镜儿似的,殿下如今对殊良媛可是在意的很,这位孟昭训明显就是在嫉妒殊良媛。
今日都敢当众怒骂,日后若是伤了殊良媛可如何是好?
刘进忠半点儿都不敢马虎,回了凤阳宫就立即殿下禀报。
太子殿下在荣侧妃宫中,听见后眉心微拧:“让太医不准去给她医治。”
掌嘴三十还不能让她清醒,那便只有接着惩罚了。孟昭训说的那些污言秽语,若不是看她是女子,赐死都不为过。
屋内泛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荣侧妃在一旁喝着药。见状抬起头:“殿下,这是怎么了?”
荣侧妃生的不美,但眉眼之间却是极致的温柔。说话时犹如潺潺流水,光是听着声儿就极为舒服。
“没什么。”太子殿下低下头,举起茶盏喝了口,并不打算多说。
只是他刚从琼玉楼出来,还有什么是瞒得住荣侧妃的呢?
荣侧妃语气温和的问道:“殿下,可是殊良媛那儿出了事?”
“嫔妾身子没事,殿下若是忙还是去看看殊妹妹吧。”
她素来贤惠,也不随意拈酸吃醋,此时她这么一说,宋怀宴是当真动了心。
只是随后一想,出门之前南殊还怒气冲冲,此时他再过去,怕还是会与自己置气。
他心中升起遗憾,嘴上却道:“不必了。”
太子殿下放下手中的茶盏:“孤看过你你就去太宸殿看折子。”
荣侧妃身子不好,太医过来看过说是劳累所致。太子殿下便让她暂且放下后宫事务,专心养好身子。
“嫔妾多谢殿下。”荣侧妃起身,扭头又咳嗽了一声。
“只是如今年关,事情也多,若是嫔妾不帮忙太子妃那儿只怕是忙不过来。”
年关事多且不讲,如今宫里最大的事就是珍贵嫔的肚子,这可是殿下的头一胎,若是有了什么差池只怕是万死难辞。
就连往日里张扬的珍贵嫔也不出来了,成日里捂着肚子在荣华殿。除了吵着闹着要见殿下之外,吃的好,喝的好。
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要生了。
“宫中事情再多也不及你身子重要,安心养好身子便是。”太子殿下放下手中的茶盏。
荣侧妃见状跟着起身,太子殿下上前几步将人按回椅子中。
掌心落在她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拍了拍:“这段时时日好好修养。”
荣侧妃看着殿下的脸,低头眼里浮出几分羞涩:“是,嫔妾遵命。”
眼睁睁的看着殿下离开,直到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连影子也看不见后荣侧妃这才回头。
她扶着宫女的手,转身:“刚刚刘进忠来禀报是出了什么事?”
殊良媛受宠,她那儿的一举一动自然是派人跟着的。
宫女立即禀报,孟昭训今晚犯下的种种说了出来。
荣侧妃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蠢货。”殿下如此宠爱殊良媛,又岂非是寥寥两句就可以搬倒的。
“有些人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荣侧妃闭了闭眼,叹息口气后摇头。
宫女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扶着手不敢接话。
荣侧妃进了屋内,宫女等人在外面候着,不能进去。
昏暗室内点着几盏烛光,灯火影影绰绰的照在身上,瞧不出脸上的表情。
荣侧妃坐在梳妆镜前,黄花梨木做的梳妆台,屋里泛着奇异的香:“裴奉仪如何了?”
屋内安安静静的似是无人,但背后那门框处却是站着个人。
微微鞠着身子站在黑暗中,身上穿着黑色的袄子,瞧不清楚面容。听见声音之后才开口,只是嗓音一阵沙哑:“裴奉仪吵着要见您。”
荣侧妃拿着簪子的停住,掀开眼帘看着铜镜中:“我病了。”
“说过了。”嬷嬷的嗓音沙哑的很,听后让人浑身难受:“裴奉仪非要见您一面,说您不去,当年的事她就不替您瞒着了。”
荣侧妃面不改色的从袖中掏出药来,帕子一抹,那惨白的脸色渐渐褪去,变得红润。
她今日就是不想见裴奉仪这才提前离开的。原本以为裴奉仪瘸了腿,借着殿下的怜惜起码会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让殿下看都不愿意在多看她一眼。
“光长年纪,不长脑子啊。”这话是荣侧妃说的第二回了。
可这后宫中太多人犯下同样的错,宫中的日子哪一日不是如履薄冰?自以为借着殿下一点怜惜就可以在后宫中随意妄为,这才是最蠢的。
裴奉仪好歹入宫几年了,却被个刚入宫半年的殊良逼到如此境界,何其可笑。
身后的嬷嬷眼皮未抬:“裴奉仪如今走入穷巷,只怕会抓着主子不放。”
“裴奉仪得罪的不是旁人,而是殿下。”荣侧妃转过头,面上苍白的病态已经消失,神色平淡。
“这么多年,挟恩图报才落得如此下场,临到死期还不懂这个道理。”
这样的人永远都不懂嘴巴闭紧。
翌日一早,南殊才听见说殿下下令不准太医给孟昭训治病。
孟昭训现在才怕了。
整个太医院没人给她看脸,她唯恐自己的脸烂掉,一早就跪在了大门口。
她故意没跪在院子里,而是跪在琼玉楼的正门口,顶着那种被打的脸,南殊一出来就止不住的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