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除了珍贵嫔旁人皆是站着的,今日宴席乌泱泱的来了一群,光是站着人就不少。
宋怀宴扭头往屋子里看了一圈,那目光沉沉的不知亲在瞧些什么,只是待看见角落中的那道纤细的身影又才停下。
旁人都是拼命的往前挤着,唯独她一个人站在最后。发白的面色下,细眉轻轻地拧着,见旁人不注意悄悄地往身后宫女身上靠了靠。
宋怀宴一琢磨就明白,她此时身上正不舒坦。平日里人就娇得厉害,做上两回便要晕过去。
今日又是宴席,又是出了这事。她位份太低,只怕是从头至尾都是站着,如今腿怕是受不住。
眉心微微一拧,他当即便道:“给主子们赐座。”
刘进忠抬起头便瞧见殿下不悦的目光,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顺着殿下的目光往殊小主那儿看去后,心中这才暗暗吃惊。
殿下何时有过这番体贴人的时候?这殊小主可当真儿是了不得啊。
刘进忠精的很,亲自去办的这事。平日里赐座也唯独只有良娣之上的位置,往下连着良媛都是没有的。
为显这事办得公平,他亲自叫人搬了绣墩儿来。合个小主都能坐下。送到南殊这儿的时候,他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在上面垫了个软垫。
南殊站了小半个时辰,人都快要晕过去。见有了位置,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
怕主子们饿了,刚刚宴席上还未上的甜点又陆陆续续送了上来。
屋子里每人一盅冰糖燕窝粥,吃上口倒是令人觉得极为舒坦。
南殊又饿又累,喝了半盅之后倒是觉得活了下来。人也有了力气,裙子下的一双腿总算不再打哆嗦。
里屋内,珍贵嫔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她扭头撇开脸,示意奴才们将燕窝给端下去。
这时前去请太医的宫女总算是回来了,霜月跪在地上:“回殿下,刘太医今日被庆王府叫去了,如今不在宫中。”
“怎么会。”珍贵嫔前一刻还在笑着,听闻后却是立即转过头来,一张脸面色煞白的:“怎么会不在宫里。”
“奴婢斗胆,将剩下的几名太医都叫了过来,给珍贵嫔娘娘看诊。”霜月道。
她身后跟着的是太医院内最好的太医,加上刚来的那两位,一共五人。
太子看过一眼便直接道:“让太医们给你看看。”
太医们一齐靠近,珍贵嫔却是吓得将手急急地往身后藏:“我不。”
她勉强一笑,强行忍住才未曾失态。只是那发白的面色来看,珍贵嫔此时必然没表面平静:“殿下,嫔妾无事,况且嫔妾的身子一直都是刘太医再看,旁人嫔妾信不过。”
她说着将颤抖着的双手藏在袖子中,慌张的要命。
众人这才抬头去看向殿下,太子殿下坐在椅子上,眼神半阖着,神色冰冷。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了两声,薄唇微微勾起,语气却是冷的:“你是只想让刘太医看,还是只敢让刘太医看。”
那凤眸中的冷意珍贵嫔当场愣住,随即没等她回应,便见太子殿下一扬手。
语气不容许拒绝:“给珍贵嫔把脉。”
刘进忠上前道了声得罪后,便亲自上前将珍贵嫔的手腕压住。
太医们这才上前。
屋内没了动静,四周雅雀无声,坐在位置上的小主们也无人说话,一个个低着头减少存在感。
不知过了多久,珍贵嫔的面色越来越白。几个太医轮番看过,似是面色不对。
不知是重新把脉把了多少回,其中一个太医才站了出来。
那太医面容踌躇,不难看出额头还冒着虚汗。却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道:“恭喜殿下,恭喜珍贵嫔。”
“贵嫔娘娘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胎。”
话音落下,太子妃手心瞬间掐得死死的。
宫中尚无子嗣,珍贵嫔这一胎若是个皇子。出生之后便是皇长子,尊贵无比。
哪怕不是嫡出,也终究占据了个长字,连着她日后这个太子妃出身的孩子,再是尊贵却也少了那殿下第一个孩子的独特。
她闭上眼睛,过了半晌之后才放开。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瞬间,连着南殊都有些微微惊讶,她没想到珍贵嫔如此藏着躲着居然是有了孩子。
她乘着众人震惊的时候没忍住往珍贵嫔那儿看了眼,珍贵嫔面上丝毫不见喜色,反而一眼不眨的看向殿下,眼眸中的神色并非开心。
还未等南殊看清,前方太子妃跪地:“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殿内一时响起贺喜的声音,摩挲着玉扳指的手顿住,太子殿下从椅子上起身。
玄色的衣袍微微晃动,他凤眸往下深深看了珍贵嫔一眼,随即二话不说便直接出了门。
南殊跪在地上,却只瞧见殿下毫不留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