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来了,孟昭训对她笑了笑,面上露出几分羞涩来:“殊姐姐。”
两人的位置刚好挨在一起,伸手不打笑脸人,南殊也冲着她笑了笑,挨着她坐下来。
她昨日愁苦了一晚上,睡得晚。今日起的便迟了,差点儿迟到,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
坐下之后她就捧起茶盏喝了一口。
刚放下,身前却是又传来一声嗤笑:“太子妃这儿的茶可是好东西,有些人要是牛嚼牡丹,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南殊听见那嗤笑就知道是张承徽。
她心中默默嘀咕这人怎么这么烦,那日珍贵嫔都掌嘴三十了她还没半点儿收敛,阴阳怪气的实在是招人厌恶。
看样子还是那日罚得轻了些,她摇头吹了吹,又低头抿了一口。
张承徽还在一边等着呢,见南殊依旧不搭理她,气的咬牙直接指名道:“殊承徽,你说呢?”
她说话的时候就是看着殊承徽,众人知晓她这是故意刁难,也只等着看戏。
“啊?”南殊怯生生地抬起头,眼神无辜:“张姐姐是在说我吗?”
张承徽是故意来挑刺的,南殊也是故意恶心她。
她昨晚就打听过,张承徽入宫时日早,但因生普通,一张脸只是清秀,基本不得宠。
她常年又被珍贵嫔欺压,见到漂亮的女子就心生妒忌。今年新入宫的妃嫔,承徽之下的她都阴阳怪气过。
至于为何要针对自己,不仅仅是因为那日一句话就受了罚。更多的还是因为张承徽入宫快七年了,大前年大封才升为的承徽。
南殊一个月就能得到的东西,她等了足足七年,让张承徽如何不气?
“你!”张承徽对上这张脸,眼神恍惚了片刻,随即面上越发的难看。
她心中妒忌的酸水都要出来了:“我瞧殊妹妹之前像是从未用过好东西。”
这是在借此暗示她身份低微呢。
南殊故意抬起头,露出整张脸,逼人的美貌近乎张扬。她冲着张承徽羞涩地笑了笑:“太子妃宫里的东西,南殊自然是从未用过。”
“不像张姐姐入宫那么多年,这些好东西殿下应当赏赐了姐姐不少吧。”
这话一出,屋子里立即传来一声嗤笑。
“若不是请安,张承徽只怕一年到头都见不着殿下的面。别说是受宠了,殿下只怕她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明晃晃的讽刺,南殊不用抬头都知道说话的是李良媛,李良媛这张嘴她一如既往的喜爱。
她对着李良媛笑了笑,余光却见她前方坐着个新面孔。
南殊略微一思索,就猜出这人应当是裴良娣。她之前一直听闻这位裴良娣身子不好,如今看来的确是有些消瘦。
隔得有些远,她没看得太清,但光是侧脸就足以证明这位裴良娣生的极好,却也不知为何一直都不太受宠。
南殊收回目光又去看身侧的张承徽。
嗤笑声惹得张承徽一脸难堪。
她惯会用这种方式去挑衅旁人,等到了沦落到自己头上,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着南殊的脸,她气的浑身哆嗦,恨不得当场撕碎了她。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太子与太子妃到了。众人这才低头行礼,南殊也赶紧跪下。
“起来吧。”太子声音冰冷,锋利的眉心微微拧着,眼眸摄人。从昨日起他心情就不悦,高高在上的目光睥睨的往下看了眼:“刚说什么呢?”
目光扫过,屋子里瞬间禁声。
唯独只有荣侧妃扶着宫女的手起身,面上带着微微笑意:“刚刚殊承徽夸太子妃这儿的茶好,她人生得美,嘴也甜,嫔妾们正跟着笑呢。”
南殊本躲在角落里恨不得殿下没注意到自己。
哪里知晓就这么被荣侧妃点了名,她愣愣的抬起头,刚好撞见殿下的目光。
太子殿下肃着脸,幽深的眼眸轻飘飘地在她身上扫过,片刻后又挪开了。
那一眼分明很轻,但莫名又觉得很重。
南殊却能清楚地察觉到,太子殿下的目光是落在她的腰上。像是,在警告她——
接下来太子妃说的什么,南殊已经听不清了。
直到最后,太子妃道:“昨日中秋家宴,本宫来的迟了觉得稍稍有些遗憾。”
“特意命人准备了些精巧花灯,供以赏月游湖,到时候各位妹妹去清凉台一聚。”
东宫本就庄严,极少有这样热闹的场合。自然是无人不答应。
连南殊面上都有些高兴。
唯独高位之上的珍贵嫔眉心拧了拧,忽而道:“嫔妾身子不适,怕是去不了了。”
最近这段时日,珍贵嫔时常不适。荣华殿内日日请太医,娇贵得厉害。
太子妃瞥了她一眼,眸色淡淡的:“若是不能游湖,珍妹妹也可在一旁赏赏花。”
这是她头一回举行宴席,自然是希望所有人都在。
太子妃面容略微严肃,珍贵嫔一脸委屈地去看殿下。可后者面色吓人得紧,她素来知晓什么时候该放肆,什么时候该乖巧。
唇瓣扯了扯,不耐道:“嫔妾知道了。”
等太子殿下走了,请安才算是结束,珍贵嫔依旧是前呼后拥地出了门。
她前脚刚走,后脚李良媛便跟了上去。
南殊则是一如既往地等着屋子里快空了才出去,外面烈阳匝地,竹青撑着油伞替她遮着。
南殊心中存了事,走得极为缓慢。
殿下这番模样,大概是以为孟昭训昨夜戴的是她给的。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南殊却看的出来,他不高兴的很。
不高兴的因素有很多,虽然不知道殿下是哪一种,但是她却不能任由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她需得想个法子见到殿下,亲自去解释清楚。
南殊心中琢磨着,要不回头直接去太宸殿?然而还未等她开口,身侧竹青却是停了下来。
她指着前方对着南殊道:“小主……”
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宫道之上,太子殿下的銮仗就在前方远远儿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