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微风吹过花园的草丛,发出簌簌的响声。
时偏星一夜未眠。
他坐在画室的落地窗前,还是当初那个位置,只可惜这一次身边没有白落锦,画家先生如今却是生死未卜。
他挽起裤腿,随意摆弄了两下脚踝上的锁链,链子随着他的拨弄发出碰撞的响声,时偏星厌恶的拧起眉头,“恶心。”
这种带有掌控、束缚意味的东西,是他最厌恶的东西。
时偏星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燃一根,他很少抽烟,除非是特别心绪不宁的时候,而现在就是。
第三周例会马上就要来了。
今晚阿尔曼肩负着重要的任务,穿着潜水服游到一千米之外,向外发射求救信号,如果他被发现了,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灰飞烟灭。
如果他成功了,那就是简柏数灰飞烟灭。
时偏星深吸一口烟,站了起来,他心不在焉的在画室里来回走动,无意间走到角落里,那里除了画架和工具外,还有几幅被黑布遮起来的画作。
他掐灭香烟,一手掀开画布。
这是一副色彩非常鲜艳的画,画上的背景在神圣纯白的教堂里,在耶稣的神像下,一男一女赤/裸的交缠在一起,与此同时他们被一颗子弹穿胸而过,定格在死亡的瞬间。
不远处,是一个满脸冰冷的持枪女人。
香艳,惊恐,满足,怒火,无数的情绪扑面而来。
油画的角落里,写着一个名字:弗洛里安。
这一瞬间时偏星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毫无疑问,这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幅画,从风格上看来,必然是白落锦所作,而且比他之前所有的作品都要惊艳百倍。
“这幅画……真的很具有艺术感。”他喃喃自语。
一道含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因为这幅画,是真实存在的画面。”
时偏星的表情瞬间冷漠,不置可否,“是吗。”
简柏数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低沉的嗓音缓缓道来:“白落锦,或者我们应当称呼他为弗洛里安先生。在弗洛里安七岁的时候,他曾亲眼见到父亲与情人在教堂偷情,被他的母亲一枪射杀,自那以后便有了这副代表着陨落的画作。”
“可惜,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画出过第二幅让他更加满意的画。”简先生遗憾的说。
时偏星垂下眼眸。
他知道,白落锦无法满意,是因为他只能画出陨落,却无法画出生命绽放的美丽。
他问:“你就是以此为弱点诱导他上岛的吗,然后榨干他的价值,杀死他?”
简先生低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你在关心他的安危?”
“当然。”
“可惜他并不是你的救命药,”简先生的手拂过他的耳垂,小说家的耳廓有一块天然的缺口,他亲昵的细细的摩擦,“他的母亲死了,他现在是自顾不暇,你注定落到我的手中,永远也无法摆脱我的掌控。”
……原来画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