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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飞逝而过的窗景中,他握紧方向盘。排排墓碑在一片淫雨霏霏的草地上铺展开来。落叶积了厚厚一层。榔榆树枝杈上的凋落已至,像是虫病。

右后座的魏谌以指骨支着下巴,一条腿慵懒地翘到膝盖上,拈起一页文件浏览。

“猜猜看。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魏谌。妈妈的忌日。”

“这只是其中一点。”下一份是承揽合同的保密协议。拇指在纸张外缘刮了刮,“我每年都会过来,但今年情况特殊。夫人也会过来。”

“你没有告诉我。”

“因为你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果我提前说了,你肯定要忧心忡忡。一旦前段时间你的糟糕表现传到夫人耳朵里。她对你的印象将大打折扣。”他嘴角笑意不减,“那就硬着头皮上吧,亲爱的。”

下车时越川预先为他打好伞,将他搂过来一点,避免雨水打湿肩膀。

他们踏过松脆的落叶往里走去,树枝在脚下折断。群山与原野相接的铁路上,红头列车冲过枕木,喷起一阵吱吱嘎嘎震颤着的空气,绝尘而去。

他径直走近一株歪了脖子的榆树。稀疏的树荫下已经来了几道身影,各个西装革履。

越川绕手到腰后,目光警惕地在他们脸上逡巡——直到维拉拨开人群朝他们走来。他才逐渐放松握向刀鞘的手指。这些人都是ra高层的熟面孔,没什么威胁。

无数深黑色的裤腿与沉重的皮鞋之间,只有那么一座墓碑,像是有谁连长眠都享尽了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