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五两多的零用钱柳氏打算置办些年货,两口子带了闺女坐了驴车到京城买了一堆东西,便是布铺便扯了二两多的料子,之所以花这么多是因为想到老宅继母养的闺女几身的绸衣,变成花样穿,而自己的闺女从小到大却只穿着粗棉布衣,想着便是委屈了闺女,如今有钱了,柳氏便也不像以前那般扣门,事事精打细算,硬是咬着牙给荷香扯了几尺不便宜的粉绸做件绸袄,又要了些颜色差的青色绸布再给闺做件襦裙,虽然染的颜色有点瑕疵,但是毕竟是绸布,便是差些也比那棉布看着好看。
女儿这般打扮那是疼女儿,自己跟沈成石却不能这般张扬,毕竟他家才盖了房子,在村里人眼里还不是那么富裕,一下子一家人绫罗绸缎的难免打眼,并且她自己也不舍得钱,便扯了些上好的细棉带回家。
离过年还剩下十来天,娘俩整日除了准备年货便是忙着灯下裁衣,总算是在头三天将衣服做好了,沈父这两天也不再挑货出去卖,而是备着年后一两月的烧柴。
等到过年那天,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而沈家烧得暖洋洋的,炕桌上一大桌子的好菜,鸡鸭鱼肉也算是样样俱全,柳氏还给沈父烫好了酒,一家人坐在桌前看着菜,再想起以前不由唏嘘不已,在老宅时好吃的那都是在老爷子的嘴里,然后是大伯一家,轮到沈父吃盆里哪还有几块肉,等娶妻有了荷香,娘俩虽不至于饿着,但也一直干得最多吃得最少,且都是些剩菜冷饭,哪像今日这一桌子一家三口可以随意的吃。
便是平日油腥不多沾的沈荷香今日也多吃了几口,这主要是柳氏用辣子炒的鸡块太香了,再就着那煎的黄澄澄香喷喷的小草鱼,虽然不若前世吃的金贵小银鱼来得可口,却也是香脆诱人的很。
过年这一天便在一家人笑容与温馨中度过,第二日起床,沈荷香穿上母亲给缝制的粉绸小袄,半立起的领子及袖口上绣了一圈牡丹花,青色襦裙虽颜色普通摸起来却是柔软的很,沈荷香又套上绣了同色牡丹的浅粉绣鞋,这才坐在梳妆凳上对着铜镜挽起身后那一把握不住的长发,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的精心养护,这发质早已不是之前那细细丑丑的黄毛可比,颜色黑亮的垂在身后瀑布如云,拢上一手滑得似抓不住一般。
沈荷香双手动了半天才终于将这一头滑顺的乌发挽好,然后便伸手打开一只木盒,从中取出一只银簪,是父亲用自己卖货攒下的钱给她买的,若不算之前母亲的旧簪,这只应是自己这一世第一件首饰,虽然整只很细小,也没什么名贵玉石坠子,只是末端打了几朵简单的梅花,但对现在没什么头饰的她来说,足以是件贵重之物,何况还是父亲给买的。
她毫不嫌弃的轻轻将簪子插,进了乌发之中,顿时那一点银色便似点晴一般使得人眼前一亮,待她细细擦过了脸,又点了些粉膏脂在唇便走出了房门,沈父见了银簪直道好看,便是柳氏见了都觉得面上有光,想着日子一年一年的过得太快,闺女如今都十二岁了,有时看着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自从荷香过了十岁,怎地就像虎子娘说的那般,小小花苞长开了,开始一天一个样的变,变得连她这做亲娘都有点不适应了,何况是别人。
接来下村里家家走亲访友,拜年的着实不少,沈父已经打算和老宅彻底断了关系,今年自然是不准备回老宅,但有些东西还是不能省的,否则就落了人口柄,和柳氏商量只得带两大块自家做的糕点,再加上两只冻猪蹄打包送过去,顺便又将这个月的五百文孝敬钱一并给了,省得还要闹心的再跑一趟。
结果老宅人见只有这么点东西,大伯母在屋里就骂了起来,打发要饭呢,大房子都住上了,过年就给点糕和猪蹄,这都不够塞牙缝的,沈父连屋都没进扭头就走,大概是之前被老宅人刺激到了,他觉得以前就是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太在意这些人,太把他们当回事了,如今算是想开了,就算自己掏心掏肺把房子白送他们都讨不了半句好,何必呢,自己该做的做到了,嘴长在别人身上,问心无愧他们爱说便说去,又不能掉块肉。
回到家柳氏和沈荷香见他乐呵呵的,这才放下心来,下午虎子一家来串门,柳氏将她事先准备好的零嘴拿了出来给虎子和二丫吃,炒和喷香的瓜子和豆子,还有纸包的酥糖和一些自家制的干果炸货。
虎子哪还有心思吃,从一见到荷香两只眼睛都不知道看哪了,只觉得不过才几天荷香又变了很多,整个脸蛋柔光若腻,樱桃小嘴没擦半点胭脂看起来却是润润的,身上穿的粉绸衣更显得整个人娇艳若滴,一时仿佛走错了地方,见着了哪家贵门的小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