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睡了多久,然后醒了。
饿醒的。
醒来就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盖着的是蚕丝薄被,穿着的是绫罗绸缎,床帐子是江绸,挑绣着缠枝莲。屋里家居则是上等的黄梨花木。
屋子里还熏着香。极上等的贡香。
我要是这个时候都还不知道绑了我的人是谁,我就可以一头撞死在床头柱上了。
不过我还真的没办法撞墙自尽。
老手法:周身大穴都被封了。
不过这次没下药。
我现在这残破的身子,怕也经不住药力。
萧政的手下对我手下留情了。
我感觉到整间屋子都在轻微地晃动着。这感觉,我这几个月来再熟悉不过了。我是在一艘船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腰都有点酸了。我试着动了动手脚,然后慢慢地翻了一个身。
很快的,外面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有人从隔壁间走了过来。
我看着那个年轻姑娘,心里不由感叹:真是岁月如飞刀。
俨然已是大姑娘模样的草儿,神情倒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见我就笑得亲切乖巧。她脸长长了些,俊俏了许多,穿着苏绸衣衫,头带珠花,一副富裕人家丫鬟的打扮。
“陆姑娘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钱太医来给您看看。”
我正张口想抱怨说哪里都不舒服,她却已经一溜烟跑走了。
钱太医?我在脑子里回味她刚才的话。
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连太医都准备好了。
奇怪了。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算准了萧政相信我当时是死透了,我便没有刻意隐瞒行踪,四年下来,也一直平安无事。就算是萧政不信我死了,一直找到处找我。作为一个民间女子,我一不接触官府,二不重游故地,从深山一路跑到大海里,这都还让萧政的人抓到了。这萧政真是捡了什么狗屎大运?
听见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我打起精神应付。
门打开,一个年轻男子率先走了进来。
我的目光落到他脸上,只觉得像是被一道雷电霹中,浑身都晃了一下。
这个人,是最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他应该穿着华丽的龙袍,要不坐在镶金的龙椅里和一大堆奏折奋斗,要不就搂着后妃美人喝酒温存。
这里天南海北,远离大陆不说,甚至算不上是东齐的势力范围了。
堂堂一国之君,不坐垂堂,跑到这东海上来做什么?
萧政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青衫玉带,大热天,领子依旧扣得严严实实的,我看着都替他热。他明显成熟了几分的脸上,带着含蓄的喜悦之情。对于他来说,那几乎可以算是含情脉脉了。
萧政走过来,撩起衣摆,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