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犹豫着想开口,身上的被子一下又全部掀开了,然后天旋地转,被面朝下按在了被褥间。
我在心里破口大骂萧政你这个变态。这时他的手又抚上我的旧伤,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让我打了一个哆嗦。
“这里……”
我浑身别扭到了极点,粗着嗓子道:“不就是个旧伤吗?你放我起来。”
“还痛不痛?”
我翻白眼,“早不痛了,你没看肉都长好了吗?我说,放我起来!”
萧政回过神,松开了手。
我火速爬起来,穿好衣服,裹好被子,缩进了床头。
萧政呆呆地看着我这一系列动作,扑地笑了起来,“刚才还豪气万千地解衣服来着,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我立刻想回一句“你刚才还打算占我便宜来着”,转头想万一他被刺激了决心重振雄风,我还真应付不了,于是只有忍了这个口头亏。
萧政似乎想摸摸我,无奈我缩得太远了,他一时够不着。于是他只好笑着站起来,说:“我有事要忙,你好生休息吧。以后要出门,和草儿说便是。你师门一家,我是不会动的。等我这几天忙过了,带你去曲江城。那份大礼,在曲江等着你呢。”
从这天以后,我就比以前自由多了,想出门只消一句话,就是身后跟着的人多了点。
我拖着草儿他们这些尾巴,把定波城游了个大遍,又在城里做散财童子,花了大把钱买古玩花鸟,那些店老板简直快把我当观音供起来了。
草儿对我这么花钱,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反正钱都是萧政的,她也不心疼。不过我后来要给仆从每人买点东西,她倒是坚定地拒绝了,说公子不准。
我在城里这么晃了七、八天,还和泰湖边的小茶楼老板混熟了,跟他学了几道私房菜。夏庭秋那里照样没什么消息。我明目张胆地在茶楼里打听东海船王和夏家,也有不少人知道,却没人能说出个道道来。难怪草儿从来不阻止我打探消息,她知道我问不出什么东西。
天越发冷了,我也不大出门了,只好没事下厨做点东西打发时间。
一次萧政过来,看到我正招待几个侍女尝我做的菜,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酸溜溜地说:“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却从未给我做过什么。”
打那之后,所有下人都不再敢尝我做的菜了。我烧一大桌子,自己也吃不完。草儿还在旁边碎碎念,说陛下每日操劳多辛苦,食不知味,人都瘦了一圈。
我心想嫌菜淡了就多放盐,和我说有什么用。可是一屋子人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求我给他们一条生路。我没有办法,只好下厨。
草而把萧政爱吃的菜列了张单子给我,我接过来转身就丢进灶火里去了。我先是动手蒸了一笼甜烧白,然后炒了一盘甜菜心,炖了一锅红烧蹄髈,再煮了一碗酸辣粉丝汤。我把辣椒和糖当不要钱似的放,只恨这玩意儿不是砒霜。
我带着菜去找萧政。他正独自在书房里办公,桌子上堆满了奏折报表和图纸。大太监张德全在旁边伺候着。
萧政不知道正为什么奏折烦恼,眉头深锁,揉着鼻梁。见我进来了,这才放下手,神色一松。
等我把菜都摆了出来,他脸上的轻松已经转为苦笑。
张德全变了脸色,左右看看,犹豫着开口,“陛下,要不……”
萧政已经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如何?”我问。
萧政笑着点头,“入味了,很不错。”
我高兴,“那就好,我还怕火候不够。”
“够了。”萧政又吃了一筷子青菜。入口那瞬间,眉头微微一皱,又展了开来。
我指着桌上的菜,笑嘻嘻道:“这三菜一汤,就是普通百姓家用餐的格局了。当然没这么多肉就是。陛下就当是体验民情好了。”
萧政咬着筷子,眼帘低垂,笑得几分苦涩。可虽然这样,还是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吃着,没有停手。
张德全在那边已经急出了一头的汗,不住低声的道:“陛下,陛下,您这是……”
萧政全然不理。
我坐在旁边,冷眼看着他捧着碗,大口吃饭吃肉,仿佛碗里的是山珍海味一般。沾满了糖的五花肉,皮肥膘厚的猪蹄,他看也不看就送进嘴里。
我舀了一碗酸辣汤,送到他面前。他一言不发地接过来,仰头就要喝。
张德全大呼:“陛下,使不得!”
萧政置若罔闻,几口喝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