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坐着,抿了两口清酒,愈发觉得无聊了。
正是月头,外面天空里悬挂着一轮圆圆的大月亮。
小时候女师父叫我们几个拿月亮来写诗,晚晴写“玉环原是天上物”,只有我写“白面馒头挂天空”。同窗们笑死了,女师父还打了我手板心。
我脸皮素来厚,手疼了就吹吹,照旧嬉皮笑脸的。抬头就见小封峥一身青衫站在私塾门口,正轻蔑地笑我。我觉得我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就很想朝他脸上扔马粪了。
夏庭秋问,我到底喜欢他什么?他是对我温柔了,还是贴心了?我还真回答不上来。
我倒是想,我和晚晴从小到大,兴趣爱好从来没有一处相同的,连模样都不像,没想如今在封峥这里却找到了共同点。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听夏荷说,封峥又收到了国师的信函,请他去京城戏楼听大鼓。第三天,约了他去赏腊梅。第四天,又邀请他去城郊游湖。
这北国才开春,小风刮着还冷飕飕的,游劳什子的湖啊?
不过封峥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去了,一点都没犹豫。他这几天脑子发烧得厉害,神智全模糊了,一提国师就满脸带笑,直夸人家多好多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美人过从甚密似的。
你说这人傻不傻?当初在北辽皇宫里,那北辽帝对国师美人是什么态度,他又不是没看到。天下美人何其多,他怎么那么想不开,和去皇帝抢女人?
若不是我那把马粪把他砸傻了,就是什么时候脑子被驴踢过了。
我对夏庭秋说:“游吧!好好游!最好来一阵邪风,把船吹翻了,你赶紧跳下去到那国师身上把宝印搜出来。咱们这就大功告成了!”
夏庭秋忙道:“我伤风才好。这么冷的天,我才不要下水呢。”
“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夏庭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出馊主意:“完全可以带人去事先凿了那艘船。到时候等他们划到湖中心,船往水里沉,他们两人都要淹成落汤鸡……等等,封峥可会水?”
“会。”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就不行了。淹死倒不要紧,成全了他英雄救美那才不划算。”
我说:“二师兄,我们俩真像一对奸夫那个什么妇。”
夏庭秋眼睛笑得弯弯如月,像是修炼成精,化成人形的狐狸,“小师妹,这话要让师父听到了,怕是要打我板子的。”
我笑,把手一松,小金蹭地一声跳起来,扑到他的脸上挂住了。夏庭秋嗷嗷叫,手忙脚乱地想把小金扯下来,结果一脚踩空了阶梯,咚地一声跌了下去。
“喂。”我蹲下来拍拍他的脸。
夏庭秋闭着眼睛,说:“我死了。”
“哦。”我站起来,“来人啊,把这人抬到城外乱坟岗去埋了。”
“别!别!”夏庭秋一下弹跳起来,“还有口气呢!”
“那就把这口气憋着。”我说,“咱们去那个什么罗刹湖吧。”
我往外走,夏庭秋死命拉着我,“姑奶奶,要凿船,何劳你亲自动手?”
我转头回了他一个白眼,“凿个鬼的船啊,本郡主是要去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