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卫都王历来自负强悍,这是他的作风。”
我翻白眼:“关他什么事,这么大规模的仗,得辽国皇帝下指示才能调军吧。不清楚那皇帝在想什么。”
回到王府,柳明珠正在烧香祷告,我没有打搅她。王府的书房里有个沙土制的赤水区域的地形,我便请阮星给我说解战势。
城三面被围,南面唯一的生路也被雪崩阻断,我都怀疑那雪崩是不是辽军有意为之。赤水以西是秦国。秦国多丘陵少平原,物产贫瘠,政治又腐败,积弱已久,生产力发展水平同其他三国远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全靠依附临国度日。这么一块鸡肋,周围三国都有吃的意思,却没有吃的动力,一直这么不咸不淡地拖着。
如今辽攻燕地,他们肯定是做闷头乌龟关门不闻不问,南边赵党更是恨不能派兵增援辽军才不会施以援手。离国呢?太远了,放只鸽子飞过去这满城的人都饿死了。
我想到这里,不由失笑:“谁想出的炮火不攻商贸之城,我们君子对方就小人。萧暄啊萧暄,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阮星不由为上司辩解:“赤水一直有天险守护,今年情况特殊。”
我始终觉得如今这局势说不出的怪,可就是说不出了理所然来。
忙了一通还是没有头绪,一天下来帮着柳明珠整顿王府,慰问百姓,倒是累得像只老狗。百姓家里粮食都不算多,好在官府粮仓尚满,乡亲们的恐惧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城外。
这才过了几天担惊受怕的日子,柳明珠就憔悴了许多。她拉着我的手,诚恳地说:“小敏,好在有你在这里同我做伴。”
你做县主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时候我没享受到,外敌攻城掠地城内受寒挨饿时我却来共患难了。我倒宁愿希望我不在这里,可我有选择吗?
我苦笑,拍了拍她的手。
我回来后累得说话都没了力气,只吃了几口饭,草草洗了头脚倒在床上,很快就呼呼睡去。城被围困的事一点都没有影响到我的睡眠。
可是上天就是存心让我从次睡不了好觉。
我正做着梦的时候,被人大力摇醒,桐儿一脸惊恐焦虑道:“大小姐,粮仓起火了!”
我猛地坐了起来:“什么?”
桐儿眼睛都吓红了:“城里三处粮仓都起火了!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到处都在喊救火。”
我爬起来就往外冲,桐儿拿着外衣拼命追我。我披头散发跑出去,正见柳明珠也衣衫不整地倒在丫鬟身上哭。
阮星匆匆从外面赶来,我抓着他问:“怎么搞的?”
“不知道!”阮星很无辜,“肯定是有内奸。”
我问:“烧得怎么样了?”
“在救。”阮星眼神有点闪烁,“只是夜黑风急天干物燥……”
我急得在寒冷夜风里出了一身汗:“救不下来吗?粮食烧了,以后可怎么办?”
所有人都低下头。
我仰头望天,漆黑的天空,一角被火光映红。风正强劲地吹着,我能从冰冷的空气里嗅到焦糊的气息。
“怎么办?”柳明珠无助地呢喃。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大火足足烧了一夜,次日早上才勉强被扑灭。我们去现场看,只见若大的粮仓现在只余断壁残垣,大部分粮食都化做焦碳。不少老百姓都跌坐在这片狼籍上失声痛哭,我看得一片心酸。
三个粮仓库,总共抢救下来的粮食不到二十分之一,加上百姓家里自藏的粮食,只能勉强度过十天左右。我同柳明珠商量后,由她带头打开王府粮仓,号召城里富人开仓赈灾。
知道要分粮后,百姓们的恐惧稍微平息了一些,纷纷前去排队等粮。
我和柳明珠都一夜没睡,可是焦虑盖住了疲惫,两人都很清醒地在现场监督管理。这个娇弱感性的金枝玉叶也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吃不得苦,她在关键时刻还是能理智坚定地背负起她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