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容嘉上,就不是姐弟!
“赵华安的这个话有几分可信?”冯世真问。
“都说酒后吐真言,还是很可信的。”杨秀成说,“容定坤的所有直系亲属:父母、祖父母、两个姐妹,全都死于那一场疫病了。但是听当地老人说,容家本来住在镇外,又关门闭户躲疫,本来好端端的没事。是容定坤带着病死的发妻而儿女尸首返家,把病带进了家门,容家人才染病死了的。倒是容定坤,说是用了西洋的药,反而没事。”
“你是说……”冯世真下意识地拽着旗袍:“你是说,容定坤为了掩饰自己,灭了整个容家?”
“我是这么推测的。”杨秀成说,“这二十年来,容定坤从来不亲自回乡祭祀,只掏钱让下面的人代办。他也从不和容家剩余的那些老亲来往,宁可重用黄家的子弟,也不肯提拔容家的子弟。你不觉得奇怪?”
“他心虚。”冯世真说,“他心里有鬼,身份有疑,不敢和容家族人接触。”
“我也是这样想的。”杨秀成点头道,“但是容家人已经死绝,赵华安没准也参与了灭口,很难让他出来指正容定坤。好在我们找到了钱氏,她认识真的容定坤。就我的人和她闲聊中得知,真容定坤小时候爬树跌断过腿,没有接好骨。虽然平时走路没什么影响,但是阴雨天会疼。”
冯世真冷笑道:“就我看来,容定坤之前行动起来健步如飞,并不像受过伤的样子。不过他也断然不会让我去检查就是了。”
“你不行,但是医生可以。”杨秀成说,“之前容定坤中枪入院,医生肯定给他做过全身的细致的检查。我们只需要弄到那份检查报告就行。”
“还是杨先生想得周到。”冯世真不禁笑道,“那还有什么证据?”
杨秀成说:“钱氏还说,她姐姐生长女的时候,容定坤正外出做生意。听到了孩子出生的消息,就托人送回来了一个小小的银长命锁。冯小姐被收养的时候……”
冯世真摇头,“我当时只除了一身衣服,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杨秀成便无话可说。
冯世真靠着沙发扶手,把目光投向熊熊燃烧的炉火。沉默良久后,她才声音微微颤抖着问:“秦水根是怎么变成容定坤的?他为什么要成为容定坤?真的容定坤,又在哪里?”
杨秀成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七爷让你把一切都告诉我。”冯世真说,“杨先生,不论我们过去有什么怨仇,至少现在,我们是在同在七爷麾下。”
杨秀成斟酌了一下,说:“冯小姐也应当知道,容定坤发家的第一桶金,是一张价值一千块大洋的彩票。”
冯世真聪慧,杨秀成话说到这里,她就立刻把后面的推论自发补充完整了。
“他……中彩票的其实是真容定坤?秦水根杀人夺了彩票?”
“我不知道。”杨秀成坦然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推论。冯小姐,那张彩票正是二十一年前,也就是1905年的十一月开出来的。因为金额巨大,在当时很轰动。而也就是那个月底,你的生母就莫名其妙被杀害。紧接着,容定坤飞速娶了唐氏夫人。之后不过半年,容家和钱家都在疫病里死光了。冯小姐,你不觉得这一切实在太巧了吗?”
冯世真端正笔直地坐着,闭上了酸涩的双眼。
无数线索如拼图一般在脑海中组合起来,拼成了一副被鲜血染红的画面。画面里惨死的人的呼号,又莫名其妙病死的人的叹息,还有绝望无助的人的挣扎呼救。尸山血海之上,是黑衣冷脸的容定坤,就那么冷漠的站着,根本不多看脚下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