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十

“我爹这么多年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都能堆成山了,谁在乎你用的是什么把柄!”容嘉上冷冷道。

孟绪安眉毛轻挑了一下,“我给你一个提示。这事,和你一对亲生的兄姐有关。”

容嘉上皱眉,“我是长子,前头没有什么兄姐!”

“那是你爹说的?”孟绪安嗤笑。

容嘉上见他故弄玄虚,不再搭理,一手拽着窗外的条幅,朝冯世真伸出手。

“来。相信我。”

孟绪安把目光投向冯世真。冯世真深知孟绪安要说话打乱她思绪,赶在他再度开口前将他狠狠推开,贴着他的太阳穴虚开了一枪,继而转身,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容嘉上的怀中。

她一身金色裙子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如一团阳光入怀。容嘉上紧抱住她,身子向后仰去,翻出窗外。他包着丝帕的手抓住长条幅,一手搂紧了怀中人,嗖地滑了下去。

马大贵眼看孟绪安无事,冲到窗口,正见容嘉上和冯世真相拥着落在一辆停在街边的小汽车上。他掏枪想要射击,可容嘉上拉着冯世真跳下了车,奔过街对面去了。

“七爷,这……”马大贵不知道如何是好。

孟绪安摸了一下额角被枪管烫红的皮肤,眼神阴鸷,漠然道:“追!”

此时会场外面也极乱,从会场里逃出来的宾客还没散去,不是忙着找寻亲友,就是忙着找司机和车。巡捕房的车横冲直撞地开过来,险些撞到人,惹得这些名流贵客又是一番唾骂。

容嘉上看了一眼冯世真光着的脚,叮嘱她躲在阴影里,自己奔到路口,夺了一辆车开过来。

那司机追过来,连声大骂。

冯世真跳上了车,从脖子上摘下了那串红艳艳的珊瑚项链,从窗户上丢了过去。

“一万块的珊瑚链子,赔你东家。”

容嘉上大笑叫好,一脚狠踩油门,车疾驰而去。

车刚开出一个街区,对面就有一辆黑皮汽车闪着车灯气势汹汹地撞了过来。

“当心!”冯世真惊呼。

“抓稳了!”容嘉上猛地打方向盘朝右转,刹车片磨出尖锐的声音。

黑皮车紧追不舍,有人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朝容嘉上他们开枪。

伴随着两声巨响,子弹把车尾的窗玻璃击得粉碎。容嘉上急忙把冯世真的头摁下,将油门踩到底,车在马路上绕着之字前行。后面的追兵连连开枪,却再没有打中。也幸好此刻已是午夜,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给了他们逃命的便利。

冯世真躲在靠背上往后望,“多了一辆车……两辆!”

“孟绪安真是下了血本。”容嘉上却兴奋得双目发光,有一种棋逢对手的狂热,“好,我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他将方向盘用力转向左边,车子几乎横飞出去,险些撞上路右边的电线杆子。冯世真吓出一身冷汗,连叫声都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容嘉上却是极痛快地吹了一声口哨,开着车抄进了一条小路。

孟家的车呼啸着跟了过来。

他们已经出了租界,越开越荒凉,两边都是破旧的砖房。容嘉上在小路里左突右撞地胡乱开,孟家却像是夹住了尾巴的螃蟹,怎么都甩不脱。

“这里是哪里?”冯世真有些糊涂了,“我们迷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