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押在大牢里。单人牢房,床上有棉被,床下有火盆,菜里有肉,甚至还有酒。这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
区区几根木头柱子怎么关得住我,配合着被收押也只是卖惠珏公主一个面子,毕竟她老子是,我爹要翻案还得靠她呢。
就在我不耐烦呆下去的时候,惠珏公主来了。大唐公主,亲自下监,就是为了来看我。
惠珏一身紫红宫装,云鬓如墨,妆容清丽,同这监狱格格不入。她声音轻柔温和:“你就是沈眉?”
她待我礼,我自然也恭敬对答:“民女正是沈眉。”
惠珏仔细看我,很友善地浅笑道:“我早知道你,可是他从没同我提过你。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自嘲:“总有些该死的人却死不了留在这世上。”
惠珏眼神温润,像一只小兔子。这支温室里的花朵,经历过的最大的风霜都不及我的百分之一,显然不能理解我的愤世嫉俗。
不过她是来告诉我一件更重要的事的。她说:“薛将军自那天病倒后,一直高烧不止。我想请你去看看。”
我好笑:“我又不是大夫!”
惠珏犹豫着,说:“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薛晗重病都还念叨着我的名字,她也不嫉妒。我没办法,还得做出一副被深深感动的模样去探望。
叫我名字做什么?我明明活着,又不会做厉鬼去索魂。
薛晗躺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可是脸色苍白中带着病态的红晕,印堂发黑,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煞气。他冷汗潺潺,不停发抖,呓语,随便一个路人都看得出他病得不轻。
惠珏倒并没有乱说,我一走近就听到薛晗在轻念:“……阿眉……”
心里被什么扯了一下,麻麻的,然后尖锐的疼痛。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同我说:“将军中了不明的毒,老朽实在束手无策。”
惠珏公主双眼里的盈盈秋水似乎随时都要决堤。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给薛晗把脉。
很快就清楚了。难怪老大夫看不出来,他的确中了毒,是妖毒。
妖毒?!
我猛地一震,直直盯住薛晗!
他好好一个凡人怎么会中妖毒?
这毒的气息,那么熟悉。我努力在记忆里回顾,似乎就在一年多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山林之夜,那个冰冷彻骨的河水边,我垂死之际。
我一脸震惊的表情大概把惠珏公主吓到了,她声音都变了:“将军他……他的毒能解吗?”
我回过神来,问他:“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病的?”
惠珏公主说:“一年多前吧。他回京途中不知怎么落水受伤,身体就一直不好。”
看到薛晗腰侧一直没有完全愈合的狰狞伤口,我的指甲一下掐进肉里。